第56章第 56 章(1 / 2)

媚王侯 步惊尘 2811 字 1天前

“美人, 太后娘娘身边的李嬷嬷求见。”甘露宫内殿中, 玉蔻站在内殿西边的一扇轩窗下陈设着的一方小榻旁, 看着郑神医正缓缓地给小榻上所躺着的拓跋勰施针时, 一位宫女忽然间轻着步子走了进来,向她禀报道。

在相国府,说服了郑神医为拓跋勰诊治左臂后, 玉蔻一刻也不想耽搁, 当即就让郑神医收拾收拾医药箱,跟她回了王宫。

——之前去了沈相国的府上后, 拓跋勰看望完沈相国,跟玉蔻说了一声就先行回宫了。

他还有许多政事需要处理是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 是想着玉蔻既然出宫了, 就让她在宫外玩会儿……

太后娘娘派人找她?

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玉蔻皱了皱眉,但心里再不愿意在此时此刻离开拓跋勰的身边,她到底不敢不见太后娘娘派了过来的人,只得往后转过身, 往外殿而去, 边吩咐道:“让她进来。”

小榻上,拓跋勰正趴着身体躺着, 视线是向着下方的小榻的,看不到玉蔻的面色,不知道她心里的不乐意,也就没有出口帮她。

很快,玉蔻就出了内殿, 在外殿接待外人的小厅中,主位上的蒲团上坐了下来后,问:

“不知道李嬷嬷来我的这甘露宫,所为何事啊?”

“美人,太后娘娘昨夜受了寒,今日在小佛堂里面礼完了佛后,就病倒在床了,”走入小厅中央,向着玉蔻行完了礼后,李嬷嬷慢慢地道明自己的来意,“太后娘娘身边没人服侍,实在不便,于是遣了老奴过来召你前去侍疾。”

玉蔻姣好的芙蓉面上,那露了出来的些微客气的笑容,顿时一僵。

从她早上从太后娘娘的景仁宫离开,到现在,两个时辰都还不到呢,太后娘娘就病倒了?

明明她之前在景仁宫的主殿里面时,看见的太后娘娘面色红润,声音清亮,哪有半丝病态?

现在却说病倒就病倒了,实在有些假。

玉蔻心里不太相信李嬷嬷的话。

可太后娘娘的这一招儿,又使得很是巧妙,她是长者,又是代王的母后,她病倒在床,召她这半个儿媳妇过去侍疾,从道理上来说,实在是太合理不过了。

她根本,就无从推辞。

“真是不巧,先头随孤出宫没多久,赵美人就说身子不大爽利,这不,孤请了这么多的侍医过来给她诊治。”就在玉蔻准备开口,不情不愿地接受太后娘娘召她过去侍疾的差事时,忽然间,隔断内殿与外殿的那道胭脂红的玉石帘子,被人拂了开来。

随着帘子上的玉石撞击到一起,而响起的叮咚叮咚的清脆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拓跋勰那道嗓音低沉,充满了磁性的好听声音。

玉蔻转头望向声音传来处。

拓跋勰为了方便郑神医施针,而脱了个干净的上身,此时已是穿上了一件苍色的亵衣,不过因为时间紧急,那亵衣穿得不太规正,有些歪歪扭扭的。

像是穿着亵衣在床上滚了滚后,爬了起来一般。

虽然衣着不太整齐,可却没有人敢就此看轻了他,因为,就是有那么一种人,他就是外貌上再形状不端,放浪形骸,他的周身,也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让人只敢如小动物般瑟瑟臣服的威压。

此时,他慢慢地走到了玉蔻所在的主位旁后,没有坐下去,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被他的到来,而恫吓得心尖儿不受控制地颤了起来的李嬷嬷:“李嬷嬷,你回去告诉太后娘娘,赵美人身子不虞,实在无法前去景仁宫给太后娘娘侍疾,不然,没把太后娘娘服侍好,却过了病气给太后娘娘就不好了。”

“不过,她觉得身边少了人服侍也不能不理会,这样,你去掖庭走一趟,帮太后娘娘再挑些宫女去景仁宫。”

和玉蔻一样,拓拔勰也不认为顾太后会是真的病倒了。

才不会让玉蔻过去让其磋磨。

如果只是要宫女服侍,太后娘娘还派她往这里走一趟干什么?

直接去掖庭多省事儿?

但李嬷嬷却不敢把心里的话说出去半个字,她只得苦着那张上了年纪的老脸,恭敬应下。

却不想,这还没完儿。

在她往后转过了身儿,正要退下时,拓拔勰微冷的声音,追了过去:“对了,孤忘了一点,这没有规矩约束啊,有的人就喜欢偷奸耍滑,这样,即日起,至半个月后,若太后娘娘的病情还不能有所起色的话,那景仁宫里面的所有宫女太监,就换个地儿当差吧。”

一会儿后。

到了景仁宫的内殿,见着了躺在床上装病的顾太后后,在拓跋勰的面前老实得跟剥了爪子的猫儿似的李嬷嬷,立时换了副面孔。

她目光鄙夷,满脸讥嘲地愤愤然道:“太后娘娘,那赵美人可真是个狐.狸.精!”

“青天白日的,就迷得大王和她厮.混到了床上!老奴过去时,大王上身刚穿了身儿苍色的亵衣,便从内殿走出来了!”

“老奴一个上了年纪,见了无数世面儿的人,看了都脸红。”

“……明明赵美人看起来身子骨康健得很,面色莹莹生光,毫无病态,大王却说赵美人身子不虞,不肯让她来景仁宫给你侍疾……让太后娘娘你从掖庭再要些人过来服侍便是……大王还下了教令,奴婢们若是服侍太后娘娘你服侍得不尽心,半个月内不能让你的病情有所好转的话,就把我们都挪个地儿当差……”

元稹有句诗叫“垂死病中惊坐起”,此时用来形容顾太后,那“垂死病中”四字或许不是很贴切,但“惊坐起”,真真是顾太后此时精准得不能再精准的写照了。

听罢李嬷嬷的回禀后,她跟诈尸似的,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望向李嬷嬷的双眼中,太后娘娘那上了些年纪,略有些浑浊的瞳仁中,怒火熊熊得更要吃人似的。

她仿佛在看着李嬷嬷,又仿佛,那目光透过了李嬷嬷,在看着其他的什么人:“为了区区一个美人,他竟然一次两次地拂哀家的面子,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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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郡,未央宫。

大汉历代帝王下朝后批阅奏折,召集大臣们议事的宣室殿外殿,一张长长的,其上堆放着许多奏折的金丝楠木矮几后面,本该是陛下端坐着的绣五爪龙纹的明黄色蒲团上,此时,正坐着一位身着月牙白的底,绣大片大片赤色牡丹花纹,衣领、袖口,衣裳下摆均以金线镶边的曲裾,容色艳丽中带着一股冷傲的女子。

她,就是当今陛下的妻子,一国之母,武后。

俄而,她身前不远处的高大宫门忽然间被人轻轻地推开,接着,一道纤瘦的身影轻着步子钻进了殿门,回身关上殿门后,她缓步走向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