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疆(1 / 2)

傅少廷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传府医来北苑替虞烟上药, 接着他出了北苑,直奔府门口,还是方才那匹马, 翻身而上骑着往军营的方向去。

今日在梅河遇到的那批人死士,至于是哪路人马的他不知, 不过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早在刚取得了南蛮首领的脑袋连夜赶回惠阳城时便知, 日子不可能一直平静下去, 南蛮便是个爆发点。

当下,他最重要的就是按捺住, 暗中布局, 画地为牢,敌不动他不动, 敌动他任不动, 磨的就是性子, 待敌方上蹿下跳过了,心急如焚, 内部矛盾滋生, 慌乱又疲软之际,来个一刀致命,极好。

其它的无需担忧, 他傅少廷只需记住一点,漠北兵多粮足,有勇有谋, 做好分内事便可。无论是南蛮、匈奴、卡不葛部落或羌疆都不敢主动发兵,当然,对方也不蠢,料到了这点,不然又怎么等啊等等时机,等到今日,频繁小动作试探,若能达到目,甚好,不能那也无碍,左右不过损失几个死士。

以今日突发事件为头,同军师、副将商议军中大事,一商便是几个时辰过去,过了午时不自知,士兵送来的午膳早已冷却,傅少廷无一丝嫌弃,狼吞虎咽吃得干干净净。

就在这时,林鸿轩进了营帐,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君上,听说烟烟受伤了怎么样了严重不严重”

傅少廷抬头,回“不用担忧。”

“本来今儿个烟烟要回林府的,怎么中途就变卦了,早知道就该回林府的,少受这遭皮肉之苦,要是我娘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个着急法。”林鸿轩兀自嘀咕了一番,紧接着又看向傅少廷,笑着问“君上回府吗正好我也去看看烟烟。”

烟烟长烟烟短,听着怎么就这么刺耳呢。

傅少廷沉声说“不回。”

“成。”林鸿轩又说“那我自个去。”说着就往外走。

傅少廷“站住。”

“君上还有事”

“有要事商议,你去把傅荣等人叫过来。”

“成。”顿了一下,林鸿轩点头,收住脚步不得不往回走。挠了挠脑袋后去干正事。

连着两次要事商议,完了后,天已擦黑,傅少廷出了军营,眉宇间带着倦色,独自骑马回府。下人等在府门口,见君上回了,让他务必去一趟白府医那。

今日虞烟的伤口是白术亲自看的,一想到这,他面色凝重,他常被人夸的精湛医术在这些歪门邪道上,竟没有丝毫办法。见傅少廷来了,抬头随意打了声招呼,“来了,坐。”

傅少廷坐下来,开口见山的问“虞烟的伤怎么样了”

白术实话实说“很不好。”

闻言,傅少廷心里下意识咯噔一声,什么叫很不好,不过是一般的小青蛇,况且他还及时把蛇毒都给吸出来了,还能怎么不好

白术问“刺杀你们的是什么人查清楚了吗”

傅少廷回“羌疆。”

“那就没错。”白术拧眉,紧接着继续说“那不是一般的蛇,女君中了羌疆的蛊,应当是相思子,史书记载,相思子是羌疆的秘毒,只传血统纯正的王室子女,又名相思蛊,中了此蛊的人思绪混乱,下蛊人若念蛊,便会精神错乱,直接听命于下蛊人,若下蛊人无命令,倒是与常人无异。目前这个蛊,我没一点思绪,不知如何能解。”

“想必今日,本是争对你,没想到阴差阳错让女君遭了罪。”

傅少廷蹙眉,没说法,薄唇抿成一条线,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发怒了。白术忙说“你也知道,那些旧部落最擅长的就是弄这些歪门邪道,往后这方面要仔细着点。你也别太担心,我倒还不信了,还有我白七仙奈何不了的。”

“对了,把手伸出来。”

傅少廷什么都没说,任由白术把脉。

好一会儿,白术放开他的手,站起来说“把袍子解开,趴着。”

傅少廷依言。

“三日媚”被白术找到了解毒的方法,最简单的一种,便是孕育个孩子,将毒素过渡到孩子体内,若是不忍心,九个月时便施针,生出来没有生命气息便成了,这个方法一出,便被傅少廷给否决了。那么余下的方法,便是最蠢的,也是最受罪的,正常同女子行房,阴阳之气融合,到一定时间,配合汤药,再施针将毒素取出。这个取不是一次两次的事,还不知道取多少次才能取完。白术也是第一次,不过把脉能感受到傅少廷体内的毒素少了很多,才证明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我说你,至于白白受这个罪吗这般施针,十次也不能将你体内的毒素清理干净。夫妻一体,你中了毒,让女君孕育个孩子替你把毒解了又如何”这是白术第三次给傅少廷施针,这方法残忍,也极其痛苦,每施针一次,他便会念叨一次。

傅少廷不语,隐忍着,额间早已渗出细汗。

半个时辰后,终于好了。

药童端了一碗药递给傅少廷,傅少廷二话不说接过,仰头喝尽。

白术又慢悠悠的说着风凉话“你可得想好了,是药三分毒,况且这不是一般的药,有可能喝了你一辈子都没法子生孩子了,就算以后整个江山都是你的了,也没个子孙后代。”

这些话傅少廷听了没有十遍也有八遍了,但他还是个有道德的人,实在是做不到让自己的骨血来承受毒素的痛苦,即使像白术说的那样,不让他活下来就不是一条生命,当成普通药引。他确实做不到。

从白术处出,傅少廷径直往北苑去。

虞烟靠在软榻上歇息,一闭上眼脑子里便不由自主浮现今日在梅河发生的一幕,满地的血,横躺竖躺着的尸体,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又想到傅少廷说的话,漠北和南蛮交战,不少人不惜一切代价要置他于死地,惠阳城很乱,无事少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