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2)

娇藏 狂上加狂 4244 字 2天前

崔行舟很庆幸, 若不是他抓捕芸娘,钓出了绥王这尾大鱼,也许他还要走一段时间的弯路。

自从发现青州的许多官员, 与绥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后,他派人着手调查, 无意中得了线索,竟然访查出一位归乡多年的御医后人。

这位御医医术高超, 因为江湖出身,还会些别的中规中矩的御医不大精通的路数。据说当年在京城里乃是绥王亲用的太医。

可是就在多年前, 这位太医去了绥王府出诊后,便得了急病,死在了绥王府里了。

当他的尸体被抬回来时,家人妆奁棺椁,竟然在他的脚底板上发现了墨迹印子当时字迹还算清晰,长子熟谙父亲的医术,一看就知道是解鸩酒之毒的药方子。

给太医装殓尸体的长子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何一向身体康健的太医会猝死。绝对是救下了些不可言说之人,而被绥王灭口。

可见父亲死时应该在睡梦中, 鞋袜未穿, 与人挣扎,无意中踩上了落地的药方子,才会满脚的字印子。

那些个给父亲穿衣的凶手应该并未注意到他脚下有字, 只给他抬上担架,盖上白布就送了回了府里。

想明白了这一点,吓得长子借口送父亲叶落归根, 回乡入祖坟,全家收拾了行李, 其余的两个儿子辞去太医之职,全都卷铺盖回家去了。

如今那大儿子年事已高,当年老淮阳王与他有恩,所以崔行舟亲自赶路,一路风尘仆仆去问时,他才说出了隐情。

至于那位老太医救下的是谁,崔行舟当时就明白了。

那鸩酒也不是人人都能喝上的,依着太医死的日子,正是那太子遇害,子嗣被纷纷赐死的关卡。

而且他前不久探访的恩师也曾说过,太子的两个嫡子也许未死。若是两个中毒的年幼孩子能活下来,必定是有绥王的助力在其中。

再推算下年龄,其中那个长子的年岁倒是跟那个子瑜公子相当。想到这时,崔行舟突然茅塞顿开,想起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子瑜,就觉得眼熟的事情。

现在细细想来,那个子瑜清俊的模样,与他小时在宴会上见到的太子妃是何等相似

如此想来,据闻当年太子死去,府内不见了一大笔的钱财,应该也是被消失的幼子带去了。

再联想到那日仰山上有人指控柳娘子卷了巨额的钱财崔行舟一下子就打通了许多以前阻塞的关节。

那个与他对阵甚久的仰山贼首,居然就是当年消失的皇孙刘淯

当崔行舟心事重重,再进北街小宅院时,眠棠正跟着李妈妈在院子里指挥着两个小丫头拆被子呢。

过几天,天就要凉了,被子需要絮些新棉花才缓和。

所以眠棠从店铺回来的时候,买了两袋子的棉花,准备给家里主仆们的被子都絮一絮。

所以院子洒扫干净后,再铺上几张大油纸,李妈妈让小丫鬟被子铺展开来。

见相公回来了,眠棠让李妈妈和两个小丫鬟忙活着,她走过来迎接夫君。

崔行舟问她今日的日常时,她也径自说了店铺里遇到个花头陀的事情。

“那位义士说得不错,现在灵泉镇总有外乡人入,鱼龙混杂,柜上再请个能干的掌柜主就行,你不必总去抛头露面。”

虽然今日部下跟眠棠说的,都是崔行舟吩咐的,不过当着眠棠的面,他还是郑重又说了一遍。

毕竟他不会每日都路过店铺,给眠棠阻挡灾祸,安守在北街,倒也省了意外发生。

眠棠也觉得夫君所言在理,很信服地点了点头。

“他今日捏你何处了”崔九一边喝茶,一边温和问道。

眠棠老实地举起了左手。然后她就看到,夫君慢慢放下茶杯,牵起她的手来到屏风后的水盆子前,用帕子沾湿水,给她洗手腕子。

柳眠棠觉得那水盆子里的水有些发酸,便噗嗤笑道“我若被人不小心碰了全身,相公可要将我按到水桶里,泡上几日”

说完后,柳眠棠自己都后悔了,她就是总记不住女夫人当初教给她的谨言慎行的要义。什么碰全身女儿家的名节怎么能随便跟夫君开玩笑

不过崔行舟并没有申斥她的失言,而是低头,薄唇勾起道“不要紧到时候,自然有法子将你洗干净”

不知道为何,眠棠总觉得他笑得不真,眼睛里还噙着说不出的寒气。她不喜欢他这么看她,便伸手向夫君的俊脸上掸水珠子。

崔行舟缓了眼底的寒意,抓住了她调皮的纤手,将她拉拽进怀里,要拿鼻尖上的水珠子蹭她的脸。逗得眠棠面颊绯红,咯咯直笑。

李妈妈正端着两盅炖煮好的枸杞红枣甜水汤进来,正看见王爷跟柳娘子嬉闹的一幕。

老妈妈的手腕一抖,差点将甜水扣在鞋面子上。

崔行舟见李妈妈进来,倒是缓了笑意,拉着眠棠坐在桌子旁喝甜水。

只是在李妈妈端着托盘要出去的时候,淡淡吩咐了一句“以后我回来时,没有吩咐就不要进来”

在李妈妈的心里,这北宅并非王府内院。

规矩,她都懂

可是只有进入王府内院,男主子跟妻妾私下相处时,她们这些奴婢才会刻意回避,不去打扰。

而这北街的宅院,不过是个变相的牢房而已,没想到居然也得行了王府内院寝房里的规矩

李妈妈退出去后,老脸已经说不出是什么颜色了。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利用完柳娘子,还要真收了她不成

想到王府里那位廉小姐的娘,李妈妈摇了摇头。王府里上一辈妾室的勾心斗角看得太多,她都心累。

就算是廉小姐能容得下柳娘子,只怕那位尖酸刻薄的廉夫人也不能容,一定是要撺掇着未来的王妃整治柳娘子的。

到时候,名节受过污损,又无可靠夫家帮衬的柳娘子可怎么过活啊

要知道王府里男子的爱宠,也非一生一世的啊

李妈妈此时,真真切切地担忧着柳娘子的将来,却看不到一丝见亮的地方。

那屋子里依旧传来无忧欢快的嬉笑声,不一会就没了动静,也不知俩人在闹着什么

不出崔行舟所料,绥王去见的正是他的侄孙刘淯。

在仰山下的行舟中,刘淯登上了一艘湖中的游船。

刘霈一早热好了醇酒,等候太子遗孤的到来。

虽然他是爷爷辈分的,可是论起年龄来说更像刘淯的小叔才对。

刘淯舍弃皇姓多年,骤然见到皇室中的长辈,一时却不知叫什么才好。

幸而刘霈很平易近人,似乎看出了子瑜的为难,只笑了笑道“既然你现在还没认祖归宗,也不必拘泥于世俗称呼,叫本王封号即可。”

子瑜拱手道“那么子瑜便孟浪无礼,只称您为绥王了。”

说完,刘霈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只让刘淯坐下,替他倒了一杯温酒,无限怅惘道“最后一次见你,还是个孩子,一转眼的功夫,竟然有这么大了,太子泉下有知,当时欣慰,也不枉我当年救你一场”

提到这里,子瑜的眼圈也微微见红,不过他这么年经历的大悲太多,倒是不愿在人前落泪了。只再谢过绥王当年的相救之恩。

当年他毒发,虽然被亲信拿了街上乞讨,相貌肖似的孩儿来顶替了他和弟弟,将他们救出了东宫,但那鸩酒的毒性太霸道。若无良医也要一命呜呼。

幸好孙将军与那绥王有些私交,当时还是少年的绥王也是胆大,竟然寻了位御医配出良方救下了他。

这样的恩情,子瑜是感念在心的,所以当初眠棠说些绥王居心不良的话时,他还不轻不重的申斥了眠棠一番

可绥王来此并不是攀附亲情的,所以长话短说只单刀直入问他接下来的打算。

子瑜自然提起了与石总兵联姻的事情。刘霈觉得这是一段良缘,感慨说子瑜也该结婚生子了。无论将来大事是否能成,太子一脉香火绝对不能断。

待得他与石小姐成婚之日,他绥王府也会出礼相贺。

接下来,绥王分析了如今朝中形式,如今贵为太妃的熹妃的娘家吴家飞扬跋扈,外戚把持朝政,很不得人心。如今朝里的老臣还在,尚且记得前太子的贤德。

他朝中的心腹已经替刘淯铺好了路,只待招安之后,他入京领取官职,到时候再图谋时机,举兵宫变,铲除奸妃一党。

刘淯平静地听着皇爷爷画下的大饼,淡淡道“图谋大业尚且还远,在下若能手刃仇敌,为父王幼弟报仇雪恨,便心愿已足,至于治国才略,某自知鄙薄,实在不堪大用,还需的绥王拨乱反正,挽救大燕山河”

当刘淯辞别绥王,下船而去的时候,也许是因为寒气袭人,咳嗽不断,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当他上了马车后,秦先生小声道“绥王虽然为公子血亲,可是公子不能不防啊”

刘淯点了点头,山上的贪污案起后,他一下子清明了不少。

他有些太看重旧情,总是感念当初东宫相救之恩,而不愿将这些旧部想得太坏。

可事实上,人心会变的,他的这些旧部,其实人人都有一副自己的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