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1 / 2)

娇藏 狂上加狂 3904 字 2天前

这月头里, 商会又要开始碰头了。

一众老爷们齐坐一起,只等着玉烧瓷坊的崔夫人来,跟她声讨阻路的事情。

早早的, 老爷们纷纷到齐, 一个个的商议好了措辞准备恐吓那崔夫人松口。但正主儿崔夫人却坐等不来,右等不来。

贺二爷发了急,命自己小厮去那玉烧瓷铺去问。

结果小厮去跑了一圈, 发现人家娘子并不在铺上, 而在北街的宅子里呢。等他再去,北街的门开了一条缝,探出个黑脸的婆子,拉着长脸道“我们娘子说了,诸位老爷跟女子说话不方便,她就不去自讨没趣了, 今日娘子身上不爽利, 还请不要来打扰”

等小厮丧白着脸, 将话传回商会厅堂时,直听得那些个老爷先是面面相觑, 接着吹胡子瞪眼破口大骂,纷纷说这崔家的女人真是不地道,她家的相公平日里是怎么管教娘子的就这么任着她这般骄纵无礼, 生生得罪一杆同行吗

可是嘴里骂痛快后, 老爷们对如何解决大批的粘土运输依旧是一筹莫展。

要说先前几日,还有几只船可以调配着用, 可是最近那水司也不知抽了什么风, 竟然将剩下的船也征调走了。眼看着瓷窑断了原料,停火停工了, 贺二爷的嗓子都起来了。

领着皇家御供的差事是让人艳羡,可是若出了什么差池,那也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贺珍坐在一旁默默听着,心里清楚,这是崔娘子因着上次被父亲他们怠慢了,便要立意拿捏报复啊

既然如此,少不得他们软下态度来,求了那崔娘子通融一二,让黏土通过双岭村的捷径。

可是叫父亲低头,实在是太折损了贺家商号的面子。贺三小姐自然要替父亲出面斡旋一二。

于是第二天里,贺三小姐备齐了一盒人参,外加南洋的燕窝和几大盒子的蜜汁果子去北街上的崔宅看望“抱恙”的崔夫人。

这次黑脸门神李妈妈倒是开门了,贺珍自打进门就是一路笑脸殷勤,看着半躺在床上,用勒额缠着额头的柳娘子,只如多年相交的姐妹一般,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崔夫人,不过是几日不见,怎么就病成了这般模样”贺三小姐一脸痛心问道。

眠棠半挽着头发,恹恹躺着,倒是真有几分病容的光景,也叹了口气说“我这也是多年宿疾,弄不好就头痛。为了这病,当初在京城里是花费了不少银子,将我相公的家底都败得差不多了。幸好遇到了良医,给我开了方子。只是那药材得费心,须得选个水草肥美之处,远离车马尘嚣,细细静养才能保全了药效。也是我命不该绝,前些日子才买到一出好地,只等种出药材来给我续命三小姐,你百忙之中还抽空来看我,真是费心了”

贺珍闻言只勉强挤出了几分笑,却是有些难看。她没想到自己只是寒暄了一两句,那柳娘子竟然将话头全给堵住了

听柳娘子的意思,那双岭村的地是用来种救命草药的,还需的什么远离车马喧嚣。那言下之意就是,如果谁要是硬从那里过,就是谋害了柳娘子的性命不成

所以当柳眠棠述说完病痛缠身之苦后,体贴地问贺珍此来还有何事时,饶是伶牙俐齿的贺三姑娘都有些斟酌不出话头来了。

可是耽搁皇差事大,她贺家老小的性命皆拴在这上,实在是耽搁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开头道“崔夫人,其实您应该也清楚,如今运河开凿,船只都被征调走了。我们镇上的瓷坊的黏土供应不上来,着实叫人头痛。不过听说你家铺上倒是运了许多黏土,若是方便,可否匀给贺家商号一些,一解燃眉之急。”

眠棠一听这话,却为难地轻轻蹙眉道“贺小姐若是求别的,都使得。可是单求这个,就叫人为难了。实不相瞒,我们玉烧瓷坊最近也接了个大单子,正用着黏土呢。若是匀给你们,我们的单子赶不上工期,岂不是败坏了我玉烧瓷坊好不容易立下的名号”

贺珍早料到她会推辞,连忙道“价钱方面好商量,我们出高价就是了。”

这个柳娘子是明摆着要奇货可居,那么倒不如随了她的心意,先解了贺家的燃眉之急再说。

反正来年那运河只要修建完了,恢复航道,船只也多了,那柳娘子再无可拿捏人的地方了。

但是有一点,她们贺家财大气粗,能抗过这道关卡,但是其他的商铺也许拿不出太多周转的钱银买崔家的高价黏土。

崔家这一出奇货可居,的确能赚到些钱银,但是也把灵泉镇的其他商户彻底得罪光了,且看她家日后还怎么在灵泉镇立足

所以无论柳眠棠要多高的价钱,她一力应承下来就是了,舍了钱银也要败了崔家的名声,兵不血刃,将这外乡的一家撵出灵泉镇去

而柳眠棠听了贺三小姐要高价索买黏土的话,柔柔一笑道“看三小姐说的,我相公是读过书的,我们崔家岂是那等子逐利忘义之人怎么能黑了心眼去赚乡里乡亲的钱财呢再者,我们家卖瓷器,可不想改行卖黏土”

这贺三小姐一听,就有点把握不住这位柳娘子的脉门了。

她坐了近半日,磨破了嘴皮子,才终于磨得柳眠棠吐了口“其实我们崔家铺子上要能多赚取些钱银,那些救命的药却能从别处买来只是铺上现在接的单子实在是太小,若是能如你们贺家,或者其他掌柜那般,接了些皇差便好了”

贺珍一听,这才明白柳眠棠的意思,原来她竟然是个心野的,想要分皇家御供的肥肉来吃

既然双方将话挑明了,那么一切都好办的,贺三小姐直说兹事体大,需要回去跟父亲商量。

柳娘子不顾体弱,亲自将贺三小姐送到了门口,亲切地嘱咐着她快些同贺二爷商量,不然她家双岭药田里的药苗若是长大些,就舍不得拔了开道通车了。

当贺珍将这意思告知给父亲时,气得贺二爷再次拍了桌子,直说崔家好大的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根基就要承接御供

可是贺珍却劝住了贺二爷,说既然柳眠棠有心赚取皇银,就让她赚好了。而且玉烧瓷坊里的填色技艺着实不错,若是能拿来为贺家所用,岂不是让贺家如虎添翼

贺二爷明白了女儿的意思,反正贺家承包出去的瓷器摆件,最后都要拓上贺家商号的名头。她柳眠棠再有能耐,也不过是供贺家差使的小马驹。等忙活完了皇帝大婚御供这头等大事,再想法子对付玉烧瓷坊也不迟。

贺二爷知道他这个女儿有心计,做事也比他周全,为今之计,也只能邀那姓柳的娘们儿入伙,度过了眼前的难关再说。

于是灵泉镇每月一次的商会聚会,这次打破了惯例,就在贺三小姐看望了柳娘子的第二日,再次聚首一次。

这次柳娘子倒是来了,不过迟到了足足一个时辰。

柳娘子进门时便连连道歉,直说女人家出门事多,头脸梳妆甚是费时,让诸位久等了。

商会的一众老爷们倒是个个笑脸相迎,说崔夫人看重商会同仁,这才精心打扮,应该应该啊

于是灵泉镇的同行们彼此和和气气地又商讨了一次皇差的分配事宜。

那利钱最大的一份精瓷填色的活计就归到了玉烧瓷坊的名头上。这块肥肉原本是贺家独占的,贺二爷自然不愿意割让出去。可是其他的汤水,那个柳娘子又看不上,只狮子大开口,独要这一份。

而其他的掌柜们看柳眠棠没有看上他们的汤水,自然长长舒缓了一口气,竟然也帮着柳娘子劝贺二爷松口。

气得贺二爷脸憋得铁青,若不是女儿贺珍一直在桌子下面踩他的脚,当时就要发作了。

最后,贺家割了肉,柳眠棠自然也松了口,先是悲切地说了一番自己的病情,又态度诚恳地表示,为了灵泉镇的诸位,更是为替皇帝尽忠,她就算拔了救命草药耽搁了病情也在所不惜。

柳娘子生得娇媚,加上这几天没出屋子,那上等的香粉也将脸儿抹得白白的,这愁眉不展的娇弱模样,让人一不小心,还真信了她要天妒红颜,命不久矣了呢

直说得一干老爷们连连点头,再次诚心谢过了柳娘子识大体顾大局的宽广胸怀。

可是贺二爷心里却直骂,什么狗屁草药他派人去看了,明明是一地的白菜大葱能治哪门子的绝症

当商议结束后,柳娘子也提前分到了赶制皇供的定钱,只这批填色的瓷器单子的定钱就有八百两银票,若是全部赶制完,还可有一半的钱银可拿。

柳娘子之前不知皇供的钱银多少,等如今厚实的银票拿在手里,才明白了为何先前那些掌柜对贺家如此的拍马捧屁,实在是这里面利润让人看得眼红啊

不提玉烧瓷铺赚取得沟满壕平,再说军营里的崔行舟听闻了水司近日的赶工进度后,终于满意地松缓了脸色,挥手叫那汇报的官吏下去。

可是官员却还有一事要禀报王爷,便小心翼翼地问“王爷,您先前命全郡方圆百里的船只皆要应征,如今工事完成大半了,可否要那些船只解了徭役”

其实说起来,水司也不必这么紧迫着征召渔船。至于为何这般行事,崔九当时也没有太仔细地去想,只不过脑子里一闪,闪过了北街宅院床下那个空落落的大洞,便一念之仁,替那准备收买路钱的小女子行一点方便罢了。

这于他来说原本顺嘴说一下的事情,事后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如今听这官员提起,才突然想起了这桩来,倒也不知道那柳娘子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不过征召渔船太久,的确是有些影响民生,所以淮阳王挥一挥手,便表示可以解除一部分船的徭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