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出了命案。
运河水潺潺流动,哪怕天气再冷,也是不结冰的。
时节寒冷,但清晨的时候,还是有一两个妇人挑着篓子去河边洗衣。
尸体晃悠悠地漂浮在水面,起先天色灰蒙,远远看着只能看见一团类似棉布的东西晃荡荡地飘着,待走近了一看,才发现那是个死得僵透了的人。
发现的妇人都快吓破了胆,三下两下的尖叫声,喊来了晨间睡眼惺忪的人,不一会儿,河边就聚满了人。
死的人是一个人中年男人。
身形尤其壮硕高大,因为河水异常的冰冷,尸体在水中泡着,反而没有肿胀,僵硬地维持着本来的模样。
天气一冷下来之后,京城里也出了几单命案,有夜里喝酒醉倒在路边冻死的,还有夜里不留神踏空掉进河里淹死的,跟意外都能扯上干系。
眼前的人身上不见明显的伤痕,大家便料想着又是那个醉汉或者不小心失神掉进河里淹死的,有人去报了京兆府尹,不一会消息传开了,围观的人也越发地多,都
伸长着脖子等着看是哪家来人领走。
左等右等地一直到官府来了人,都没有家属出来认领。
大家便也就散去了,想着兴许是什么孤家寡人的流浪汉,连个亲人都没有的,也就没有什么好谈论的了。
这一单命案引起的波澜和水花,微乎其微,无非是引来众人几句唏嘘,连饭后谈论的话资都没有,很快就被大家抛诸了脑后。
尸体无人认领,被安放至了京兆尹处。
卓大人在公务繁忙的闲暇空挡里看了看这案子,叫仵作准备验尸,再按照正常程序张贴告示出去,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他也觉得这是京城里意外死亡里头的其中一员。
事情虽然闹得不怎么大,但苏府里头已经有人听说了这个消息。
吉祥在廊下闲坐着的时候,就听两个下人在说着这单命案。
死者是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发现于河边,疑失足落水致死。
这让她瞬时警醒了过来。
她杀了人之后,把尸体带到运河边上,绑了大石
头丢下去,沉在了河底。
处理得很干净,确定不会留下痕迹。
哪怕来日被发现了,她也不用担心,这命案只能悬着。
只有苏向晚心知肚明,凭空消失的人去了哪里。
吉祥肯定,苏向晚知道人死了也不敢声张,更别说报到京兆尹大堂去,一个深宅女子的闺誉太重要了,扯到死人的命案里头,光是流言蜚语都能掉她一层皮。
别说那人还是她收买来对付她的。
苏向晚是心虚的。
吉祥心安理得,可今早上运河边上发现的尸体,又太过巧合。
入冬之后,冻死的淹死的,并不少见,吉祥镇定神色,她是名极出色的探子,不可能有人跟踪了她,看着她杀人抛尸不动声色。
被她绑了大石头扔下运河深处的尸体,自己浮起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真是她杀的那个人,那极有可能在她离开之后,有人去河底把尸体捞了起来,等今日现于人前。
那就是苏向晚的阴谋。
“我得查探清楚,到底是不是那个人的尸体。”
吉祥有些坐不住。
她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踏入了苏向晚的圈套。
与此同时,衙役敲响了卓大人的门。
卓大人从公文之中抬头,就听衙役出声道“大人,有发现,今早在河边发现的死者,并非冻死或者淹死,而是一刀刺入心脏,顷刻毙命。”
那就是不是意外,而是谋杀了。
卓大人赶忙去了仵作的验尸间。
此人身形异常高大壮实,不似京城人士,应该是外来人口。
仵作同他分析着死因,最后下了结论“杀人的手法干脆利落,并且位置精准,是专门训练过的,按刀口的方向,死者应该是正躺着的时候,被从上垂直刺下,推测他是在睡梦或者昏迷之中被杀。”
衣服厚实,加上伤口早就被冰水冻住了,看不到血迹,大家也不敢去动这个尸体,所以没人发现。
“如果此人是被谋杀,那就是被杀之后,被抛尸运河。”那就代表杀人者是预谋并且冷静地行动。
卓大人意识到此案并不简单。
杀人者身份想必特殊。
“可有人来衙门认领尸体,或者失踪案件里有没
有同死者类似的人”卓大人问衙役。
衙役立马就道“暂时还没有人来认领尸体,至于失踪案件,卑职已经让人去核查情况了。”
卓大人沉吟着点了点头,而后他仔细地看了看死者,想从他身上再找出什么线索来。
死者身上干干净净,连个荷包钱银都没有,衣着普通,更没有任何多余的佩饰。
还好样貌尚且可以辨认,否则光是查探死者的身份,就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他看到死者腰间的时候,目光一顿。
在腰的旁边,有一块黑黑的东西。
“这是什么”
仵作忙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勘查了一番。
“回禀大人的话,这像是一个印记刺青。”
卓大人忙道“把样子画下来,这个印记兴许是此人身份的关键。”
他这头拿了印记的图样正准备出门,衙役火急火燎地跑上来道“大人,有你的信件。”
卓大人眉头猛地一跳。
他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犹记得上一次他收到莫名的信件,指引他去破案的时候,还是苏府的商女跟聂氏
顾澜之案。
卓大人因为此事惹来的麻烦可不少,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