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人龙在历史上出身于万历年间,考中武进士后在延绥入伍当兵,正好洪承畴在延绥镇起家,贺人龙就在洪承畴麾下效力,然后洪一路到总督,贺人龙也升到游击,参将。
等洪承畴调任蓟辽的时候,贺人龙已经俨然是重将,“贺疯子”之名传扬天下,有贺家派出的武官帮衬,加上内丁和亲兵为核心,贺人龙麾下虽只有几千人,远不及另一个大将左良玉兵多将广,但就实力来说,其和左良玉相差不多。
杨嗣昌以辅臣身份任督师,以十面张网之策对付张献忠的时候,贺人龙和左良玉都是其麾下大将,左良玉兵马更多,发挥作用不小,但数次突袭追剿,贺人龙更加勇猛善战,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但到那时朝廷纲纪败坏,军饷经常拖欠不发,对犯罪的文官朝廷绝不姑息,对武将则优容放纵。
这种法纪的败坏带来的后果远比逼反几个将领更严重,贺人龙在洪承畴麾下时如忠犬一般,打仗勇猛也十分听话,如臂使指,到了杨嗣昌时,虽然杨是督师辅臣,但手段比明末第一流的文官真的是差的很远,没有多久就因为捧贺抑左导致两员大将决裂,后来左良玉不听命令,贺人龙怨恨杨嗣昌耍弄了自己,也开始拒不听令。
后来几次大事,贺人龙都是坏事的急先锋,到了孙传庭第二次出山掌兵的时候,崇祯终于老帐新帐一起算,下密旨给孙传庭,在大集诸将商议军机的时候,孙传庭出示密旨,斩杀了毫无防备的贺人龙。
贺人龙现在也是被洪承畴在延绥发觉,并且引为抚标武官,准备大用的得力部属。只是历史在此时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偏差,原本贺人龙会跟着洪承畴大杀四方,十几年后才会被处死,现在则是功名未立,又早死了十多年,说起来是相当的窝囊了。
不过贺人龙本人倒是一脸无所谓,这些要被问斩的武将一个人坐的腰背挺直,而且象模象样的品着酒,他们的酒都是托人从西边带过来的番薯酒,正经的和记出产,杂质少度数高,大冷的脸,人人喝的满脸红光,龇牙咧嘴,甚是满足。
一个游击拍着腿道:“老子算是死在和记手里,不过临走之前能喝这么一大碗烧酒,总算死的不那么憋屈。”
“算了。”另一个有些醉意的道:“老子十一岁就杀人,当时我大父扔过一把大刀,叫老子去砍一个北虏的脑袋,老子砍了十几刀才把人头砍下来,溅了自己一身的血。后来看看,他娘的那刀断了多少个豁口,我大父成心用这朽刀来给老子练胆量……”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全部都是将门出身,从小大抵接受过这种血腥的教育,待他们成年了,死在他们手里的北虏或别的什么人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杀人者,人恒杀之,将门出身的人,细数祖宗的功过,死在床上的有一半,死在疆场上叫人砍了脑袋的,也是有一半。
将门,不光是享受和奴役军户,作威作福,而是要担起保家卫国的责任来。
在西北将门,这一点还得被人们执行和贯彻着,辽西的将门和贺家,尤家这些将门相比,真是愧死先人。
这些西北来的武夫不把锦衣卫看在眼里也是有道理的,除非是直属的上司,这些武夫真正看的起的只有更强力的人,锦衣卫不过是皇家的狗,如何能与他们这些守边的猛虎相比。
许显纯先是有些愕然,接着仰天大笑,大喝了一口烧酒后红着脸道:“咱们都算是死在和记手里,这题目不错。唉,等将来张瀚到了地下,咱们一起找他算帐去。”
“算个鸟毛。”贺人龙一脸郁闷的道:“现在打不过,将来能打过?张瀚将来不一统天下,最少也能占半壁江山,开国君主,人家死了没准直接就成了神仙,咱们这些小鬼,还敢去近身算帐?”
这话也就是在牢房里敢说,并且能说个痛快了。<!-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