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畏畏缩缩的鱼皮鞑子聚集在一起,他们的货物太少太不起眼了,而他们所想贸易的就是粮食,粮食又不是贸易的主流。
俄罗斯人也想要粮食,他们在新殖民的区域种植开垦,但种出来的粮食产量相当有限,他们也有粮食短缺的麻烦,很难吃饱,正常就是少量的黑面包加上蔬菜汤,这就算很不错的一顿饭了。
这个年代的人都很能捱苦,包括这些殖民者在内,他们的平均寿命很短,但看到发财希望的人还是蜂拥而至,当然沙皇在内的俄罗斯高层也尽可能的多派人手到新的领土上来,开始是拿利润来吸引大家族,后来就采用流放的办法,相当有效,俄罗斯在远东的城市差不多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
可能在以后和记会开辟粮食运输专线,短期内不太可能,粮价利润是随着路线的延长而缩小的,俄罗斯人也不可能如东虏那样出高价,东虏是要维持一个政权的存在,而且他们的粮荒严重的多,所以才有天启五年的屠杀,如果众多的百姓不能提供利益反而使政权举步维艰,最好还是杀掉。
这是奴隶主的思维方式,当然在某种角度上来看还是对的。
“你们要换粮食?”
王鄣拿起一颗珍珠来看,可能是因为对这些小部族不感兴趣的原因,他们的珍珠多半留着,而且品相相当完好,晶莹剔透,外层霜白,内里是一层晶莹的色彩,整个珠子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令人感觉陶醉。
“是换粮食。”这些小部族的人连个铺面也没有,他们就直接在街上摆摊,好在也没有人来驱赶。摆摊的人和王鄣都用蒙语,对方有些紧张的答道:“我们不想要别的,就要粮食。”
“你们蠢不蠢。”王鄣笑骂道:“我给你们银子,你们拿银子去买粮食不好?”
“我们不要别的。”鄂伦春人还是坚持道:“就要粮食。”
“一帮子蠢驴。”
王鄣摇了摇头,站起身就走。
对方看起来很失望,眨巴了几下眼睛,但是没有把王鄣叫住的意思。
汉商们惯用的伎俩,这些鱼皮鞑子或是披着鹿皮的鞑子们毫无概念可言,他们也不知道或漠视金银,和早期的部落一样,他们只懂得实物贸易。
王鄣原本打算算了,但看着那伙鞑子饱受风霜侵袭的脸庞,不觉心中一软。
他走到路边,雇了一辆货运大车,然后带着人到城中唯一的商行所在,用银子买了一整车粮食,和记现阶段没有大规模买卖粮食,开辟运粮路线的打算,但不代表城中缺粮,事实上城中毫无缺粮的可能,和记在沿途有好几个军堡,同时也是储粮点,加起来的粮食已经储了六十万石,这是相当恐怖的数字,但对和记来说只能说是九牛一毛。
具体的储粮数字谁都不知道,就知道这些年来是每年以百万石以上的规模在储粮,吃的人多,但收的更多。
很多人估计军司储粮在三百万石以上,但这两年还得加上在漠南开的三百万亩地,豆子,高粱,糜子,还有大量的番薯。
到底有多少,谁也说不清楚了,只知道杂粮畅开供应,小麦只要按市价给付银两也是供应,当然有限制,不是想买多少就有多少。
王鄣买了五十多石,近七千斤粮,等他带着满载粮食的大车回来时,所有的鱼皮鞑子都瞪大了眼。
“这车不能走远,不过可以帮你们运到城外的住宿点,我知道你们有一些马匹,把粮食放在马匹上带回去吧。在这里不要急着走,多学多看一些。”王鄣微笑着道:“你们总要融进来,不要固执已见,不会有总坏人想骗你们。真的感觉受骗了,这里有市场管理官员,是我们和记的人,和他们说,会替你们主持公道。好了,现在你们看看能换几颗珠子给我,要挑好的,我是拿回去送给老娘和媳妇的,要是挑的不好,下次可就没有我这么好的买主了。”
一群鱼皮鞑子面面相觑,他们当然想换粮食,但绝没有想到从河里摸出来的珠子能换这么多粮食!
所有人都是没有犹豫,几十号人都直筒筒的跪了下来。
这种礼仪在这些小部族里也是最高的礼节,象征着他们没有保留的尊敬和感激。
王鄣道:“不要这样,赶紧起来。”
谁料更多的人跪了下来,不少部民都是捧着自己手中最大最好的珍珠,直接往王鄣手里塞过去。
“不要这么多,太多了。”王鄣满头大汗,他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心软惹出不小的乱子来,同时双方都低估了自己货物在对方心中的地位。
一颗上好的东珠在京师没准能卖几百上千两,而一石粮食在大同现在不到一两银,在漠北这里算上成本和运输费用也没有超过三两,在江南一石粮才五分银子,一辆大车的粮食在江南不到二十两银,一颗东珠在江南一定能卖一千两,但忽略了地方和各种成本的计算是毫无意义的。
东珠在这些蛮人手中就是漂亮的石子,而粮食才是最要紧的东西,一车粮食够整个部落不受饥寒侵扰最少一个月,在冬季可以救活相当多的人命,这比东珠重要多了。
“好了,好了,这样足够了。”王鄣有些狼狈,他赶紧挑了一掌的东珠,然后坚决拒绝了再拿的请求。
好多沿着克鲁伦河过来的部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当然也需要粮食,而且越多越好。
然后是铁器和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