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现在可是事非之地啊……”
张瀚想想自己记得的历史进程,辽东在老孙头走之前都没有大战,老孙头走后似乎是高弟主动撤防乱了一阵,然后袁崇焕坚持不撤,几万辽镇精锐缩在宁远城里,借着红夷大炮防守,努儿哈赤闻讯赶来攻不下宁远,就转攻觉华,岛上几十万银子和大量粮食被抢走,岛上守兵和居民被杀光,加上孙承宗修筑的近百军堡悉数沦陷,朝廷花数年之功,千万两白银重新构筑的辽西防线全部打了水飘,这场凄惨之极的败仗,虽然成就了袁崇焕的威名,还有什么红夷大炮轰毙老奴的传言,但其实明朝败的十分之惨,以前的惨败好歹还有封疆大吏誓死守城,还有将士伏尸于野,这一次的惨败却是明军开始大规模的转进,不仅不敢野战,而且连堡垒都不敢守了,直接弃守而。
从上一次的广宁沙岭惨败,敢于和后金兵摆开阵势野战的明军几乎全打光了,孙承宗的练兵和筑堡成功只是努儿哈赤把精力主要用在了蒙古方向,若不然的话也未必就能如后人夸赞的那样成功。
没有敢野战的部队,何谈筑堡推进,何谈防御呢?
“那也没有办法。”麻承恩道:“上回老杜用北虏进攻这一招免了去辽东的苦差,我却不能这般做了。谁都知道文澜在草原上的实力,北虏套部刚被打败,怎么也不可能大举来攻,如果我敢这么做,朝廷更是肯定我与文澜交谊非同一般,忌惮之心更甚。我麻家好歹是世代将门,也是该着我为国出力了。”
张瀚微微一笑,麻承恩明显是口不应心。他也懒得绕弯子,挥了挥手,令侍从护卫再远一些。
“老世叔和麻兄到底有什么打算,不如直说,小侄一定照办。”
“明年会是多事之秋。”郑国昌喟叹一声,说道:“阉党近来在大肆收人,东林党也是一样,只要是江南籍贯又没有入阉党的,来多少收多少。六部三寺都察院,到处都是东林党人。内阁之中,也是东林势力占优。近来我收到风声,明年时,东林党必定会发起总攻,目标就是拿掉魏阉,魏阉一除,阉党的那些大小喽罗,除掉无非是时间问题。”
张瀚道:“老世叔感觉是哪一方会赢?”
“不好说。”郑国昌道:“阉党优势在魏阉,司礼监和东厂锦衣卫等于都在魏阉手中,内阁和六部还有察院都有魏阉的人。不过,加入魏阉一党的都多半是旧日三党,原本就是势孤穷极才会加入阉党,可以说现在朝政十分,东林握有七分。”
麻承恩坦率的道:“老实说我以为东林会得势,魏阉会被驱走到南京种菜,此后朝政,数年之内会尽握在东林之手。待皇上年岁渐长,知道平衡朝政,那时候东林可能会让出一部份空间,但在三四年内,这种可能性也不会有。”
张瀚道:“为什么现在皇上就会隐忍东林,坐视他们扫平阉党?”
“这还要问?”麻承恩道:“夺宫大功在前,东林党又有这般庞大势力,名声又好,皇上迫于压力也会让步的。而且魏忠贤毕竟阉人,我大明也有内侍干预朝政之事,然而从未有阉人在前台收取喽罗的事情,东林党一旦发动,便是堂堂正正之势,魏阉一党绝无抗手。皇上只要还需要朝政正常运作,就非得去掉魏阉不可。”
“啊,”张瀚看看两人,说道:“我明白了。老世叔和麻兄前来,主要是担心东林党得势之后会对我穷追猛打,甚至会比今日还要过份许多?”
“对喽!”麻承恩道:“现在是阉党和东林为抗手,阉党和文澜你好歹有些香火情,做的还不是太过份。待到明年,你收服漠北的消息也传到朝堂,加上东林得势,彼此还有旧怨在,到那时朝廷可不会顾忌太多,估计会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
郑国昌接着道:“我们异地为官,家小当然不能带在身边,然而朝廷也不会看管他们。我们也知道文澜近期在搬取李庄一带的眷属,如果有可能,我们想把产业和家人也转到青城这里来。”
原来是这事儿……如此一来,张瀚不得不感激东林党!
明年就是天启四年,确实也是在这一年,东林和阉党彼此的矛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主要原因就是阉党一直在攻,东林一直在守,阉党有魏忠贤这个大杀器,动辄就出动东厂,好几个东林党或是心向东林的官员被活活打死,也有好几个御史被罢职回家。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天启皇帝的态度,在天启二年之后皇帝对御史互相攻讦影响朝政的万历遗风已经表示了极度的反感,为此天启支持魏忠贤严厉打击了好几个防御的御史,但这并没有引起东林党的真正警觉,在阉党的攻击下,内阁已经渐渐有了不利东林的倾斜,在东林的高层来看,现在已经到了发动总攻,彻底和阉党清算的时候了。
先受点委屈,拉点同情分,多造舆论,然后绝地大反击。
只要天启考虑到离开东林党会导致朝堂大乱,放弃阉党和魏忠贤就是一个很轻松的选项了。
然而张瀚知道这只是东林党的一厢情愿的梦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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