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不讲道义!”赵、荣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满是怒气,他用拐仗捶打地面道:“威胁我等不投降就尽数杀之。我说都是汉人,何妨留一线生机,他只顾冷笑,我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众人面面相觑,不少人眼里露出惊惶之色。
“无妨!”赵、荣宽慰各人道:“台吉们也在想法子聚集兵马,咱这里距离青城才二十里地,要是咱这里也被打下来,青城还保的住?再者说我看张瀚也是虚张声势的多,他还真的不顾众人的观感,就这么杀戮汉人?”
众人听了赵、荣的话都是频频点头,其实他们心里也没有把握,可是既然选择留下来就要面对不测的后果,现在哪怕是安慰自己也必须得相信赵、荣的话。
一队四五百人的胸甲骑兵一字排开,胸口的亮银甲如同银色的镜面,因为阳光太好,站在对面的人几乎没有办法看到他们的大致相貌。
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亮银甲闪烁的光芒和兵器的锋芒交相辉映,胸甲骑兵们放射出来的光芒似乎是盛夏时湖泊折射出来的反光,诡异,扭曲,还有一些妖艳。
但没有人欣赏,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危机。
骑兵们好整以暇的纵骑向前,他们的长枪斜放在插袋里,兵器的锋锐处闪闪亮,这一阵子血战厮杀的痕迹都似乎被清除的干干净净,一点儿也没留下,只有一些懒鬼和邋遢鬼的枪尖上似乎有些暗红,那是因为他们在战兵只随意用布擦干净血迹,还没有做彻底的清洗和上油保养,如果被军法官现了定然会被记上一笔,严重影响他们在战后的叙功和记劳。
“杀!”
一个军士长率先投掷出自己手中的手斧,小小的斧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向一个汉商青年的胸口。
这里是一个路口,骑兵们从农田处出现并且突袭过来,田地里的少量农人和路过的商人居民完全没有想到骑兵突然出现,所有人都被惊住了,当手斧飞来,深深劈入人体之后,所有人都是先出一声惊叹,接着他们才看到漫天飞来的投枪和飞斧,阔刀,短剑,人们出惊天动地般的惨嚎声,所有人在田地里,在路边,在各自的房舍院前开始拼命的奔逃。
投枪猛然刺中人体,几乎是在“噗”的一声响后,枪尖便已经从人的胸口透出来,带着从内脏中透出来的鲜血,被投中的人几乎是瞬息间口鼻中喷涌出鲜血,喉咙里不停的吐出血沫子,在地上挣扎了一小会儿,向前蠕动了一阵子之后,便是当场死掉了。
几百个骑兵不断的投出投枪等投掷武器,方圆几里内活动的人立刻被肃清了。
一小队北虏骑兵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当他们看到是枪骑兵团之后,脸上的神色犹如见鬼,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也不顾那些汉人的哀求和哭嚎,他们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地平线的另外一侧是用马刀挥斩的骑兵,他们的动作更轻捷,策马奔驰时动作十分迅,几乎叫人无处可逃,他们在农田和田埂处策马追杀,不分北虏还是汉民只要不降者皆是一刀斩去,在板升地外围也有一些少数的毡包和牧民在放牧,几百人的骑兵涌入后,牧民们骑着马四散奔逃,看来南边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他们没有丝毫收拾物品或是带着牛羊马匹一起逃跑的打算,很多牧民干脆就是赤着脚跑出来,上了马之后他们心思安稳很多,策马远远跑开,然后看着自己家的毡包被点燃,牛羊群被轻骑赶走。
这是一个叫人何等痛苦的景像,板升城的居民都被惊动了,所有人爬上城头看外头的场景,他们看到杀戮和血光,人们哀嚎悲泣,最终无处可逃,被骑兵撵上的人死在农田,菜地,沟渠,死在路边,院墙边缘,死在任何被现的地方。
只有妇孺小孩和老人不被杀戮,男子只要冒头便是被立刻杀死。
牧民们中的男子面色阴沉,可他们走的匆忙,除了腰间悬挂的吃肉小刀之外没有任何武器,他们的骑弓软弱无力,他们也没有多少铁制品,草原上又恢复了金代放开铁器进入前的情况,到处都在缺铁。大明对蒙古的贸易是连铁锅铁铲都限制贸易,二百多年下来蒙古人早就缺少精良的兵器和铁甲,他们的战斗意志也很衰弱,就算雄强如俺答汗也只是在荒年入关打草谷,在知道事不可为之后立刻接受了大明的招抚,这还是极盛时的土默特,现在的土默特就是被枪骑兵们撵兔子一样的撵开,男子们只能保持沉默,维系着他们最可悲可怜的最后一点儿尊严,妇人和小孩子们则是在哀哭悲泣,他们看到家园被毁,牛羊尽失,牧场和最后一点希望也失去了,去年冬天他们就差点儿被饿死,甚至有一些牧场确实饿死了很多牛羊,牧人是很难被饿死的,他们可能会濒临饿死的境地,但如果要真的快被饿死了,牛羊就是他们最后的保命底线,然而如果牧人到了冬季宰杀瘦弱牛羊的地步,那就说明他离真的饿死也不远了。
很多人都知道,今年的冬天会更难熬,可是到了如今的地步,他们对熬过这个冬天已经没有任何指望了。
晚上连三章,家里断网,在外面的,希望大家继续支持。<!-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