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春雨夹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细雨绵绵地洒落在北京城中,文渊阁前的泥土已经松动,嫩绿的草芽静静地钻出来,呈现出一抹浓浓的春意。
文渊阁鲜有人员走动,西一值房内茶香弥漫开来。
蓟辽总督兵部左侍郎刘焘刚刚在外面等了好一会,而今坐在堂中的座椅上,整个人显得有几分紧张的模样,正是恭敬地扭头望向正在喝茶的林晧然。
林晧然跟着很多谦和的大佬不同,身上彰显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轻呷了一口热茶便淡淡地询问道:“刘总督,我记得你曾经担任过职方司郎中,可是如此?”
在兵部四司中,职方司郎中的含金量最重。若是有过这一段履历,那么无疑证明他的能力,对大明的军情有着极深的了解。
“阁老所言极是!下官初授济南府推官,而后便被召回兵部衙门,后来慢慢地熬到兵部司方郎中的位置,但出任的时间并不长!”刘焘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一本正经地回应道。
林晧然抬眼望着已经年近六旬的刘焘,轻轻地泼着茶水道:“不知你当年犯了什么错,亦或者得罪了谁?正常的外放可不会仅是陕西按察司的佥事!”
作为兵部最具含金量的正五品兵部职方郎中外放离任,结果是出任正五品的陕西按察司的佥事,虽然品秩没有变动,但无疑是一种“贬谪”。
“不敢欺瞒阁老,当年确实是做错了一些事,亦是得罪了人!”刘焘朝着林晧然拱手,显得苦涩地回应道。
林晧然停下泼茶的动作,显得颇有兴趣地道:“愿闻其详!”
刘焘原本不打算提及往事,但看到林晧然如此强势要听,亦是提及往事道:“当年庚戌之变,时任兵部尚书丁汝夔因不战而被问罪。先皇当时龙颜大怒,严阁老决定顺从帝意进行诛连,我是职方司员外郎亦被下狱。只是在内监问罪之时,丁尚书当时的回应是:罪在尚书,部属没有参与预谋,职方司员外郞刘焘主战。”说到这时,他显得苦涩地抬头道:“事后,由于职方司郎中王尚学被连带问罪贬谪,下官算是因祸得福,得以升迁职方司郎中。”
很多人都知道庚戌之变是俺答围了北京城,却是不知这个事情令到很多官员受到诛连,而时任兵部尚书的丁汝夔因不战而被斩。
林晧然轻轻地呷了一口茶水,显得若有所思地推测道:“你最终选择为丁尚书鸣不平,所以上疏弹劾了严阁老?”
外面仍然细雨绵绵,这间原本用于藏本的值房颇大,里面的交谈并不容易传到外面,而林海则是尽忠职守地守候门口。
“我在兵部职方司呆了许多年,所以看得比谁都清楚!严阁老自是有推卸之责,但庚戌之变始于仇鸾误国,病结在于军纪败坏,朝廷当时并没有一支骁勇善战的骑兵,所以正面硬战怕亦是败局!”刘焘抬眼望着林晧然,将自己心中所思说出来道。
林晧然虽是不赞同必胜的观点,但还是疑惑地询问道:“那你弹劾了谁呢?”
“我弹劾了仇鸾怯战误国!”刘焘的眼睛闪过一抹杀意,显得无所忌惮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