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么说，蜀山弟子还降什么妖，除什么魔。

让凡人都被妖怪吃了，然后早登极乐不好吗？

一切的根源在于，极乐世界哪有那么好登！

如果这么容易，还修什么仙，问什么道？

还渡什么劫，求什么佛？

大家排队等着被杀就好，而所谓极乐世界恐怕也早就人满为患，变成极堵世界了。

这也是秦长风内心之中，根本不信剑圣和巫后的道，甚至不屑一顾的原因所在。

一念及此，秦长风精神一震，直接将剑圣的意识驱逐了出去，他准备用自己的方式超度姜明。

“他排斥了我的念力。”祖师祠堂内，剑圣神色莫名。

酒剑仙道：“你是怕他被大师兄杀死，还是怕他直接将大师兄的鬼魂打得灰飞烟灭？”

剑圣淡淡道：“我现在想的是放不放他离开锁妖塔，这种天赋的人，我蜀山剑派数千年以来，也未出现过，我不确定让他再回到人世间，究竟是祸是福。”

“确定不了就要把人家关起来？”酒剑仙嗤笑道：“难怪我悟不了道，你们这些人简直莫名其妙……”

与此同时，锁妖塔内，秦长风准备好后，让神乐千鹤再次将他推进了石门，越过红线的瞬间，便大声喝道：“姜明，你该死！”

“放肆，你是谁，竟敢辱骂我？”姜明鬼魂暴怒，无形之风将头发吹起，抬手怒指秦长风，但却不像之前，没有立刻动手。

秦长风义正言辞，继续喝道：“你身为蜀山大弟子，先是与女妖媾和，此其罪一；而后不顾师父训诫，执意维护女妖，对抗师门，此其罪二；最后更是亲手杀死了数十名同门师兄弟，此其罪三！”

“如此种种，可谓罄竹难书，每一条都是死罪，你自己说，你该不该死！”

姜明鬼魂面色剧变，折磨了自己一百年的执念，被人说出，就像最丑恶的一面，被人赤露露揭露出来。

“我有罪，我该死……”

“为什么不放过你自己！”

“不放过她！”

“更加不过我，不放过我！”

“啊，为什么，为什么！！”

姜明疯狂咆哮，仰天怒吼，他是一个被自己禁锢的囚徒，既不能生，也不愿死，日日夜夜沉浸在当初亲手杀死所有师兄弟的那一刻，折磨自己，无法自拔。

“你这样被魔念奴役有什么用？”

秦长风以天佛圣力发出声音，如金色波纹般向着整个石室扩散：“你知道按照人世间的道理，你应该怎么做吗？”

“怎么做？”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杀人者偿命！”

姜明突然一静，喃喃自语：“杀人者偿命？”

“不错，杀人偿命。”秦长风再次化身人生导师，隆隆喝道：“人世间一切恩怨情仇，最根本的道理就是因果。有因定有果，反之了结了果，那么因就会随之结束。昔日你入魔杀同门师兄弟是因，今日被这道执念折磨一百年，便是果，若想结束这个果，你则须以你的命来偿还他们。这便是人间亘古不破的道理——杀人偿命，人死债消！”

“人死债消……可是我已经死了啊。”

“不，死的只是你的身体，真正重要的是魂魄！而今你魂魄化身为魔，还在这世上苟延残存，就是对那些死者的不公，因为他们的仇人并没有真正死去！所以只有你的魂魄也进入轮回，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他们的大仇才算是真正了结，而你们之间昔日的那一段因果，也能就此烟消云散，再也不会有人牵连其中。”

“如若不然，你须知道就连他们也会因这道因果未了，而在地狱中徘徊，无法得到解脱！”

“真的是这样吗？”姜明从空中飘落，站在地上，面对那数十座墓碑低语。

“是这样的”，秦长风轻声说道：“跪下给他们磕三个头，算是对过去的忏悔，然后放过他们，也放过自己，离开吧，去轮回之中，让这一世就此了结，愿你再生还是蜀山弟子，一个让所有石门长辈和师兄弟们骄傲的蜀山弟子！”

这声音尽管平淡，可却似有莫名的蛊惑能力，姜明听了，情不自禁地双膝跪下，弯下腰，虔诚的俯首一拜，而后如是，一拜一念……

三次之后，突然“嗡”的一声，那些墓碑上插着的飞剑突然全部飞出，在半空中上下飞舞，以某种规律，整整齐齐地划动，如同有二十几名蜀山弟子握着它们在舞剑一样。

最后，这些所有飞剑全部剑尖向下，缓缓一顿，便像是握着它们的蜀山弟子在稽首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