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昨天接到圣旨,夏侯淳就一直在思考这道难题。此刻被元本溪问到,他稍微思忖,进行作战会议的首次发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次南晋大兵压境,我朝全力以赴,双方已没有秘密可言。以正合,以奇胜,初期形势还不明朗,咱们只能先匹敌对手,遏制住他们进攻的锋芒。”
元本溪没有说话。
这些道理他怎会不懂,他想听的是具体战略部署。
“敌方分三路进军,上路白启攻桐城方向,中路陈庆之取道濮阳,下路赵阔进犯长平。相应地,我军也应该分三路迎击。”
夏侯淳躬身,不时以手指向地图上的几处关隘,有条不紊地阐述自己的计划。
“跟早年交战不同,南晋这次偷渡骊江天险,而且已占领沿岸城池,可以说根基稳固。我军的思路应该是,不惜放弃部分城池为诱饵,诱敌方孤军深入,再借助地形优势剿灭他们!”
另外四人默默听着,神色凝重。
南北交锋,以往的主战场在骊江之上,以水战为主。但这次,南晋开战的时机巧妙,又有吴道梓里应外合,导致骊江一线失守,故而战火在北唐境内燃烧。
形势空前严峻。
夏侯淳看向女帝,温声说道:“作为主帅,臣理应率军去会会白袍。至于另外两路副将的人选,需请陛下钦定。”
主帅之位确定下来,副将就容易筛选许多。毕竟,朝廷一旦启用某一方势力的将领,副将也应从该阵营里挑选,各路兵力才能配合呼应,避免发生各自为战、见死不救的内乱。
夏侯淳出自兵家,由任真举荐,那么,另外两路大将也得如法炮制,不能再以儒家的人辅佐他。
女帝沉默。
这只是夏侯淳的个人看法,她未必会真的采纳,还要听过其他人的意见再做决定。
元本溪淡漠说道:“以正合,是在双方旗鼓相当的情况下。你的部署平淡无奇,不会收到多少效果,因为对方很有耐心,而我们拖不起。”
他没有点破,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不仅是因为粮食,更因为两朝国力已不对等,消耗战只会让步步为营的南晋进一步扩大优势。
“而且,最近的情报你也收到了,南晋的两翼进攻很稳健,密切呼应,从不轻兵冒进,你想引诱他们深入,只怕是一厢情愿。”
他面无表情地反驳夏侯淳,大战在即,根本无暇顾及对方的个人感受。
“至于最致命的中路,更非嘴上说说这么简单。我不想打击你的信心,但是,千军万马避白袍,若没有布置精妙战法,你打不过他。”
你打不过他。
元本溪平静说着,夏侯淳平静听着,脸上看不出半点尴尬情绪。
他知道,元本溪不并非刻意贬低他,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千军万马避白袍,陈庆之太可怕了。
“所以,你只说对了一点,我们必须分兵迎战。”
夏侯淳无言以对。
元本溪话锋虽盛,表情却古井无波,继续说道:“我不出战,派谁去抵挡陈庆之,区别都不大。你的任务不是求胜,而是缓败。”
换句话说,别输得太快。
夏侯淳听懂了,用力点头,“我会尽可能拖住他,为另外两路争取时间。”
女帝看着元本溪,终于开口,“所以,另外两人是谁?”
以下驷对上驷,夏侯淳的任务固然艰巨,但那两位副将,才是这场浩大战争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