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当即上前,挽住了薛姨妈的胳膊,笑盈盈的道:“姨妈自己在这儿有什么意思?不如也跟过去开开眼界。”
薛姨妈待要推辞,却早被她扯到了门前,再加上旁边尤二姐也随声附和,便也稀里糊涂的跟着出了院门。
不过等到被外面的寒风一吹,薛姨妈也终于警醒过来。
自己这一去,岂不是又要同孙绍宗撞上了?
当下后悔不迭,却苦于找不到由头半路折返,只能一步缓似一步的往前挨。
李纨知道她心下忐忑,生怕催的急了适得其反,故而也刻意落在了后面,同尤二姐东拉西扯的,并不去理会她。
“对了,前儿我临出门的时候,还瞧见你姐姐了,她带着孩子,说是要去栖霞庵上香还。”
“我和三妹原本也是要去的。”
提起这事儿来,尤二姐就有些无奈:“谁承想临了,我们爷就摊上这么档子事儿。”
尤氏要上香还愿是假,再续前缘兼让孩子见爹,才是真正的目的。
而尤二姐也想着借这东风,求个子嗣回来。
哪曾想连‘挡箭牌’都预备好了,偏偏孙绍宗这里出了岔子,不得不把预定好的行程取消。
说话间,眼见就到了二房的院子。
薛姨妈那丰腴的身子,是愈发的迟滞起来,连尤二姐也实在瞧不过去,忍不住越过她去,向守门的婆子扫听道:“二爷可在家里?”
那婆子摇头道:“早上跟宝舅爷出去以后,就再没回来过。”
听到这话,薛姨妈顿觉身子一轻,又寻思着若能早些看完,自然就能免去尴尬,于是一改之前的迟滞,迈步便跨过了门槛。
若非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说不得反倒要连声催促起来。
却说尤氏领着二人进了堂屋,向留守的芙蓉转述了阮蓉的意思,当下芙蓉便取了钥匙,自橱柜里小心翼翼的捧出个长条盒子来。
尤二姐接在手里,将盒盖缓缓抽出,捏着卷轴两端,战战兢兢的摆在桌上,反手往额头一抹,笑着解释道:“倒不是咱们矫情,听二爷说,这东西是从五溪蛮人手里得来的,那些蛮子们只知道是宝贝,却哪里晓得该如何保存?”
“又搭着那山上潮气重,二爷得着的时候都发霉了。”
“后来花了好大力气才补救回来,可还是脆的厉害——要不是这样,二爷肯定直接放在香菱屋里,任她随意临摹。”
李纨听尤二姐说的郑重,知道她是怕弄坏了字帖,担待不起,便掩嘴道:“照你这么说,今儿我们娘俩还真是好大的面子——你且小心把它铺散开,我们只看不碰总行了吧?”
尤二姐讪讪一笑,这才将那字帖小心意的铺散开。
果不其然,那字帖一经展开,先就冒出股霉味来。
李纨倒还不觉如何,薛姨妈却急忙侧转过身子,连打了两个喷嚏,一时巍峨乱颤、双峰竞奇,便披了厚厚的斗篷也难以遮拦。
说起来,三人都是丰腴的体型,不过细究起来,却又是各有所长。
尤二姐胜在高挑匀称;李纨强在隆臀纤腰;至于薛姨妈么,生就一身的冰肌雪肤,又最是丰熟硕美,使人瞧了,便忍不住想要搓圆捏扁的狎弄。
却说薛姨妈连打了两个喷嚏,直跌宕的心口发闷,忙掩了胸口的动静,揉着鼻子连连摇头:“这宝贝我怕是无福消受,左右我本来就大字识不得几个,你们自看你们的,我去外间避一避。”
说着,就自顾自的到了厅中。
尤二姐见状顿时左右为难起来,也不知是该跟过去伺候着,还是在这里支应。
李纨扑哧一笑,轻轻搡了她一把,催促道:“去给姨妈弄些茶水点心,正好也容我独自瞻仰一番柳公的风骨。”
她这么一说,便连芙蓉也忙跟了出去。
唯独素云得了她的示意,不动声色的留了下来。
等到屋里只剩下主仆两个,李纨立刻吩咐道:“去把那桌上的笔墨纸砚取来,我也好比照揣摩一番。”
可等到素云把笔墨纸砚取来,李纨却连瞧都不瞧那字帖一眼,飞也似的写下一行小字,撕下来团成团,塞进了素云手里。
“待会儿若是那冤家回来,你找个机会把这纸条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