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杨立才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怎么刚到关键时刻就要收队了?!
再说了,到底谁是奸细都还没查清楚呢,这回了衙门该怎么向镇抚使复命?
然而不等他再质疑什么,孙绍宗便摸出块碎银子放在桌上,起身扬长而去。
等杨立才反应过来,追出门外的时候,孙绍宗早已经利落的上了马车,他一时也不好追上去问个究竟,只得悻悻的喊了手下翻身上马,护卫在孙绍宗的马车前后。
一路无话。
直到进了北镇抚司,杨立才才找到机会,凑到孙绍宗身边小声提醒道:“大人,陆镇抚对内奸一事可是极上心的,您就这般回禀,怕是不好交代吧?”
“不好交代?”
孙绍宗脚步微微一顿,反问道:“这么说,你有把握在短时间里,查出他们五人之中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这……”
杨立才顿时语塞,若真是轻而易举,就能从这五人之中分辨出真正的奸细,他又何至于期盼孙绍宗的‘神断’本领?
“这都是陆镇抚从南方带回来的精锐,那奸细能混在其中不被发觉,自然更非易于之辈,眼下若无旁证,如何能将其分辨出来?”
孙绍宗说着,便又迈开了脚步,边走边道:“所以我打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查不出奸细的准备。”
“可是……”
杨立才忍不住道:“您查不出奸细,又如何向镇抚使大人交代?”
孙绍宗忽然叹了口气,再次停下了脚步,转头问道:“我都没犯糊涂,你怎么倒把顺天府和北镇抚司给搞混了?”
不等回应杨立才回应,他又大踏步进了前厅之中。
且不提杨立才望着他的背影,是如何的莫名其妙。
却说孙绍宗进了厅里,将这几日里的调查经过,详略得当的讲述给了陆辉,最后取出那涂了朱砂的名册,双手奉上:“请大人过目。”
陆辉接过名册摊在手里,将五个人名来回打量了几遍,面色愈发显得的阴沉。
一个试千户,两个百户,两个总旗。
前面三个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后面两个曾经孤身潜入客栈刺探敌情——皆是陆辉在江南时,苦心栽培出来的亲信。
孙绍宗继续禀报道:“下官对这五人并不熟悉,因此一时也难以分辨清楚,怕是只能请大人出面,亲自……”
“不必了。”
随着冷冰冰的三个字,那本小册子被陆辉丢在了地上,只听他森然道:“既然无法洗脱嫌疑,就一并关进地牢里吧,什么时候洗脱了嫌隙,本督再亲自向他们致歉也不迟——若是始终洗脱不了嫌疑,怕也只能怪他们命不好了。”
果然是这样!
孙绍宗心中暗叹,却假做迟疑道:“这怕是……”
“孙千户。”
陆辉将身子一挺,打断了孙绍宗的话,淡然道:“须知这里是北镇抚司,不是那婆婆妈妈的顺天府,在咱们这里,‘莫须有’三字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