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业又躬身道:“侄儿总觉得七郎的推断,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于谦也点头道:“以小婿看来……这老丈似乎并非是被他人所杀。”
“姐夫,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孙承涛又跳了出来,不敢置信的道:“听说过上吊自尽、服毒自尽、吞金自尽的,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有吃下半支铁剑自尽的呢!”
“可这老丈身上,并没有捆绑或者压制的痕迹,他明显并非普通的垂垂老朽,力道即便弱于成年男子,也不会差上太多,想要压制住他,不留下什么痕迹,怕是很难做到。”
“如果用了迷药之类的东西,再强行插入的话,因为老丈无法配合的张开喉咙,伤口流出的血怕会是如今的十倍以上!”
说到这里,于谦略微顿了顿,这才又道:“另外,叔父方才进门时曾经说过,杀人命案最重要的就是保护现场——若是杀人案的话,叔父大人怕也容不得我等这样乱翻。”
孙绍宗原本一直淡然旁听,此时才终于露出些赞赏之意,刑名一道固然有用,但能揣摩出活人的心思,才是在官场上立足的本钱!
“那。。。那他为什么要用这般怪异的方式自杀?”
孙承涛仍在钻牛角尖,不过这次于谦却没能为他解惑,而是拱手道:“这其中的究竟,怕还是要请叔父大人解惑了。”
“能看出这并非他杀,也还算不错了,至少以后当官不会胡乱冤枉人。”
孙绍宗说着,冲外面一招手道:“进来回话吧。”
赵无畏立刻颠颠的跑了进来,抱拳道:“方才听了老爷的吩咐,小人走访了附近几家的幼童,这老者果然曾表演过戏法,只因他交代说若是告诉大人,就不肯再表演了,所以左邻右舍也没几人知道此事。”
于谦听了这话,顿时恍然道:“难道……难道他是在演练吞铁剑的杂耍,结果不慎出了意外?!”
孙绍宗点头道:“没错,死者的骨骼粗看没什么,但仔细检查,便会发现有些畸形,应该是后天训练所成——通常这样的人,不是从小训练出来的偷儿,便是杂耍艺人出身。”
“死者应该是后者。”
“但看他数十年来小心翼翼,不愿让邻人晓得自己的出身,怕是也曾做过些鸡鸣狗盗的兼职。”
“至于他突然演练杂耍的原因么……”
“前两日礼部曾下过一道旨意,让有才艺的老翁自行排演节目,届时好在陛下面前表演,死者大概也是因此,才起了重操旧业的心思。”
“可惜在进行演练的时候,却出了意外——依我推断,他大概是在吞下铁剑的过程中,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导致喉管被钝剑所伤。”
“这原本算不得致命伤,可死者心慌之下,却将逆流而上的血液吸进了呼吸道里,结果导致了急性窒息而死。”
见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孙绍宗便又解释道:“也就是说,他被自己的血给呛死了。”
说着,他耸了耸肩:“礼部这下子,算是把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果不其然,这件案子报上去之后,广德帝立刻明发了上谕,罚了礼部上下三个月的俸禄,罪名是身为礼部却不知尊老之礼。
至于排演节目以娱圣心什么的,自然也都不了了之了。
不过这些和孙绍宗关系不大,他傍晚回家陪于谦三人吃了顿清淡的南方菜,晚上便被香菱拉了去,演练了些平日不肯配合的重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