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北地人,乌氏这种土豪地头蛇的朋友,谁不想交?
大家都不是傻子,所以张敖如何恐吓,不管勒令多少人去,都注定追不回乌氏倮。
从羌华口中了解事情经过后,傅直却有些发愁,乌氏倮倒是溜之大吉了,但没了乌氏倮响应,章邯起兵恐怕要推迟了……
二人交换内外消息后,傅直对羌华道:“子华,要我说,你与其留在塞内受气,看那些伪帝派来的小人飞扬跋扈,何不一同出塞,追随章郡尉去!”
“我不能去。”
羌华苦笑:“不是怕死,而是吾兄长随李将军西征,家中只剩下我一个长男。全族上百号人,都指望着我,我若出奔,须得带上全族老弱妇孺,否则就是害了他们。”
“再者,中原的战况,也需要我来传递。”
傅直颔首:“可你不是说,近来咸阳缉捕武忠侯旧部旧僚,愈发丧心病狂了么,甚至因曾是武忠侯家邻居就被捉了下狱的。”
羌华笑道:“边塞与咸阳不同,北地军功氏族,世代联姻,早就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咸阳若敢将我下狱,定会寒了北地良家子的心,群起反叛,我只要小心,便一切无事。”
待二人分别时,羌华向傅直再三承诺道:“等武忠侯打进关来,我定会第一时间,带着族人响应,携弓马以从!”
“春天到了,大战再起,我相信那一天,不远了!”
……
而另一边,乌氏倮全族几百号人,已抵达塞外数百里处的大河边上,浊河的水在这里还格外清澈。
“过了河,便是张掖郡,便是河西草原,吾等就安全了。”
乌氏倮看上去一点不像出逃,而像游玩。他妻妾成群,坐在巨大的毡帐篷车里,路上该吃吃该喝喝,饿了就让人在牲畜里挑肥羊宰杀,渴了就打开酒桶,倾倒珍藏多年的米酒陈酿甚至是西域葡萄酒。
虽然这次出走,放弃乌氏的领地,加上沿途白送追兵的牛羊,会带来很大的经济损失,但他不心疼,还教训两个儿子道:
“没什么比自家人的性命更贵重,千金散去,还将复来,这才是大贾该有的做派!”
再说,作为李信开河西的既得利益者,乌氏在张掖郡也有不少牧场,那里人烟稀少更甚北地,他过去能白手起家,现在一样能重新开始。
若追兵还紧追不放,乌氏倮大不了多走几步,去趟湟中,到羌人豪酋家中做客,尝一尝那蔚蓝大湖旁,青稞和着雪水酿成的好酒,是否甘冽。
所以仔细算算,加上湟中羌的话,他先前脚踩的不是五条船,而是六条……
但在乘羊皮筏渡河前,乌氏倮却止住了大儿子乌廷:“你留下!”
乌廷一愣:“父亲?”
乌氏倮道:“还记得我说过义渠、公孙两家的事么?”
“从今天起,吾家也要一分为二了!”
“乌芳跟着我,至于你……”
乌氏倮朝东方,贺兰山方向一指。
“且将吾家藏在那地方的几箱金饼掘出来,去找章邯!”
老二乌芳在一旁听着,顿时愕然:“什么金饼?”
乌氏倮和乌廷瞧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乌廷只轻声道:“那些金饼是父亲经商多年,慢慢积蓄下来的,换成半两钱,值数千万啊……”
乌氏倮眼睛都不眨一下:“我连胡亥,都给白喂了两千万钱,武忠侯岂能更少?”
“你且替我告诉章邯……”
乌氏倮饮下一盏葡萄酒,眯着眼睛道:“我乌氏倮很想为武忠侯的大业出力,但因为谋事不慎,被咸阳发觉,不得已只能出逃塞外。”
他摸着卷须笑道:“我一个小商贾,无兵无权,更没见识和胆量。”
“我能支持武忠侯的……”
“也只有这点钱了!”
……
ps:第二章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