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能够在死亡到来之时会对此无动于衷的,至少段干子不是这样的人。
段干子开口道:“平原君说笑了,或许……”
赵胜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段干子的话:“或许在因为和谈不利而丢掉了整个济水以北、丢了附庸卫国、甚至连首都陶邑都丢掉了的情况下,魏王仍旧能够对段卿网开一面,饶段卿一条性命,对吗?”
段干子的身体颤抖得更加的厉害了。
赵胜看着段干子的这般模样,终于适时的抛出了杀手锏:“就算是这些也依旧不会让段卿有太大的危机,那么如果当魏王知道段卿竟然和他所痛恨不已的赵国胡衣卫在暗中合作过多次的时候,魏王又会在心中如何作想呢?”
“够了!”段干子突然叫了起来,打断了赵胜的话。
赵胜闭上了嘴巴,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段干子,就好像一只恶狼在看着面前垂死挣扎的猎物一般。
虽然只是短短的片刻时间,但是段干子看上去却好像一下子衰老了好几岁一样。
好一会之后,段干子才咬牙切齿的说道:“平原君究竟有何计划,还请全盘托出吧!”
赵胜看着段干子的这般模样,再一次的笑了起来,伸手拉了一下位于他座位身旁的一条绳子。
段干子静静的注视着这番举动,他知道这条绳子实际上是通往一旁待命的仆役房中,只要一拉那边就会有铜铃响起,然后仆役们就会立刻赶来听候主人的吩咐。
只不过看这般光景,显然来的人肯定不是赵胜府中的仆役。
会是谁呢?
就在段干子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书房的门已经被敲响了。
赵胜站了起来,亲自打开了房门。
一个人影走进了房间之中。
段干子抬起头来,看清了来人的模样,随后身体一震。
“是汝!”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段干子的心情极其复杂。
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一直以来给段干子在暗中出谋划策,让段干子得以见到赵胜的那个赵国胡衣卫神秘人!
一声轻笑从来人的面具之下传出:“段卿似乎有些意外。”
“汝、汝……”段干子指着来人,半晌说不出话来:“汝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并没有回答段干子的问题,而是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瓶子,放在了段干子的面前。
这个瓶子看上去极其普通,可是当段干子看到这个瓶子的时候,整个人却好像被蝎子咬了一口一般,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身子,然后才道:“这是什么东西?”
直到这个时候,段干子才发现这间房间的主人赵胜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开了,房间之中只剩下段干子二人。
来人慢声道:“这是一种毒药,入口极为苦涩,所以必须要以药汤之名进献。吾听闻魏王最近因为战局的缘故而十分上火导致口腔生疮,若是以下火药物之名进献的话应当是毫无问题的。以段卿的能力,想必不会连区区一名宮医都无法掌控吧?”
段干子脸色变了又变,还是没有伸手去拿这个小瓶子。
来人看着段干子的这副模样,似乎无声的笑了一下,道:“若是魏王一死,那么太子增便当即位。然而太子增今年不过八岁,其母又不过乃是一小户之女,届时一应治理国家之事宜乃至是对外征战之权利想必应当都会落在辅政大臣之身上。段卿作为相邦又身为魏王信任,想必应当是辅政大臣的最佳人选。”
段干子闻言脸色变了又变,良久之后终于涩声道:“宮医所进之药都需要由内侍所尝,隔半个时辰无碍之后方能够进献大王。”
又是一声轻笑从来人的面具之下透出:“对于这一点段卿无需忧心,只需要命宮医将药汤熬出呈上便是。”
段干子最终还是缓缓伸手,将面前的这个小瓶子放入袖中。
来人朝着门口做了一个手势:“如今赵魏两国战局未定,为段卿人身安全考虑,还是请段卿早日回归魏国才是。”
段干子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慢慢的离开了这座书房。
片刻之后,赵胜再一次的出现在了书房之中。
来人摘下了面具,朝着赵胜躬身行礼:“此次能够计成,还要多亏平原君的大力配合,毛遂在此代表胡衣卫谢过平原君。”
没错,这个胡衣卫神秘人的真实身份,就是现在的胡衣卫大总管——毛遂。
赵胜虽然身为相邦,但是对于毛遂这个大王近臣同样也是不敢怠慢,笑道:“毛总管客气了,都是为大王效力,赵胜只不过是尽臣子本色罢了。”
顿了一顿之后,赵胜低声道:“赵胜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那就是此事还请毛总管保密,切莫要让吾之大夫人知晓,她毕竟和魏王乃是血亲,若知有此一事……”
毛遂点头以示了然,同样轻声道:“还请平原君放心,此事决计不传六耳。平原君事务繁忙,毛遂便不打扰了。”
看着毛遂的身影在书房之外消失,赵胜忍不住低低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