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恩师应该想过,长此以往,辽西辽东除了耗费大量钱财,将眼睁睁的看着蒙古和朝鲜消亡,到时候大明越来越贫弱,建奴因为扩大了地盘,没有了后顾之忧,地大物博,发展越来越好,终于有一日,大明会自己崩盘,建奴会长驱直入的吧?”韦宝接着道。
“越说越不像话,我承认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我大明疆域广阔,人口充足,现在只是因为天灾,遇到了一点点小问题,挺过这一段,还怕没有钱粮对付建奴吗?”孙承宗怼道。
“恩师,你还真是会自我安慰,你身为阁臣,当了几十年的高官了吧?你觉得大明光是天灾的问题吗?人祸远比天灾严重的多,好吗?”韦宝道:“党争这一条,你看不见?听不见?还是自己喜欢装聋作哑?您要是有本事把党争结束了,让大明吏治恢复清廉,别说小小的建奴,就是十个建奴,一百个建奴,不用三个月,也都剿灭了,但是这可能吗?千里之泰溃于蚁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不是我们两个人在这里能改变的。我们身为朝廷官员,只能审时度势,配合朝廷现在的局面,做出最佳的选择,而不是盲目的将选择的权力赌在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未来身上!所以,做最坏的打算,永远没错!”
明朝的问题不在于辽东堆炮塔战术耗钱,而在于对外放弃东江镇,导致无法依靠海权优势两面袭扰后金,使其可以集中兵力。对内面对流寇没有果断开放各省团练,一味以官军应付,结果疲于奔命,徒耗钱粮最后崩溃。
其实清中叶开始面对白莲教威胁就果断开放团练,到了太平天国以后干脆以团练为主力湘军、淮军,虽然结果是造就了后来藩镇割据的局面,但是国祚至少多延续了半个世纪。
从这点上清朝比明朝脑子还是好使很多。
不过,大明的风骨,大明的刚毅,不允许这些事情发生罢了,就像是直到大明倒闭,崇祯也不敢公然与建奴议和,更不会与反民议和一样。
大明就是这么刚猛,宁远皇帝去上吊,也是不可以妥协的。
明末财政崩溃需求多是一方面,国家机器腐坏,税源加不到士大夫身上才是最主要的。
后金给的条件是以河为界维持战前的边界,孙承宗守辽多年只是在后金不要的地方大张旗鼓,一年写十几份辞呈,后来弹劾他的吃空饷折子太多了。
能弄出来一个柳河之败,实际上是主动找建奴打了一场。
而且是不得不打,根本不可能像是后世传闻的,辽东守将不知道自己天高地厚,贸然贪功啥的。
每次碰到要查吃空饷的时候,这些都是基本操作。
十几万大军瞬间溃逃到山海关,一点人数少了三万多人,这些人哪里去了。
之前朝廷让查军人数,孙承宗来个车轮式查法,每天去一个营地,这不正好给军队条件凑人数吗。
议和,那就是承认沈阳的丢失既成事实,以后失去法理上主张这些领土的要求。
孙承宗接手前,从辽东长城一路丢城失地到锦州城前。
他接手后不丢了,袁崇焕继承孙承宗的防线,还打了宁远大捷。
后金提的条件是以河为界维持战前边界。
孙和袁守辽多年一直在后金不要的土地上转悠。
袁崇焕就别提了,五年平辽是不可能有的,结果年年京师被扫,胜仗无数上交的头颅才二百多颗。
袁崇焕轰死努尔哈赤更是以讹传讹,说着高兴。
但凡有点历史知识也知道打完仗,努尔哈赤又蹦跶了八个多月,期间还亲自带兵征战。
一个被炮轰成了重伤的人,怎么可能蹦跶那么久。
而且韦宝特别搞不懂一件事,既然觉得一个山海关不保险,那加个宁远就保险了吗。
宁远与山海关有半毛钱关系吗。
如果宁远就能挡住满清,那山海关不是更没问题。
为啥一年要花上千万银子去占领一个敌人不要的所谓纵深。
直接将整个辽东都变成游击区,彻底变成纵深地带不就成了吗。
锦州的战略意义更加低了,耗费巨大不说,每每被围还要调集军队解围,后金抢完就跑。
而且后金前后两次占领锦州都放弃了,锦州在后金的控制范围以外。
关宁锦防线是消耗明朝,养肥了后金。
明军没有在锦州附近大量杀伤后金的能力下,锦州毫无战略意义。
筹集天文数字般的军费,和炼出一只敢战之师,韦宝是搞不懂哪个会更难。
两者的区别大概是,整军炼兵必然会做政策结构的调整,会动了一大批人的奶酪,很多人会不高兴。
而天价军费不然,多加税就行,割的百姓的肉,与朝堂诸公何干,或许还能小赢一笔,大家都高兴。
孙承宗文人气节为官方面的确是无可挑剔。
但是你说他的功劳,韦宝这个弟子真的是一点都找不出来。
明清在辽东的形势孙承宗没闹明白,许多后人也一样没有能明白。
关宁锦防线实质上以军事角度来看这是一条攻击轴线,只不过是孙承宗在意识到明军野战能力虚弱与依托城防工事防御能力尚可的情况下,设计出来的以一路修乌龟壳攻回去的方式而已。
以军事的角度看,这条攻击轴线从根本上讲就选错了方向。
宁远在当时是宁远卫,锦州是广宁中屯卫,在广宁大溃败的背景下,袁崇焕保住广宁,孙承宗恢复锦州。
在政治意义上具备非常重大的意义,实际作用却可以说是毫无。
相反,建奴对当时的战场态势就看得很清楚,锦州与其说是收复,其实是建奴搬空烧光之后直接放弃了。
其后,建奴也是对锦州多次围点打援,成了收割明军一拨拨有生力量与消耗明朝国力的收割机。
建奴反而对锦州下游大凌河口的大凌河堡,一旦发现明军有欲恢复的迹象就不惜投入重兵也要毁掉。
话不辨不明,韦宝与孙承宗针锋相对的辩论了不到两炷香功夫。
孙承宗说不上来话了。
“我没有贪污过朝廷的银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尽力为朝廷收复失地!这是我辈披肝沥胆为朝廷,为陛下做的。”孙承宗正色对韦宝道。
韦宝看着孙承宗,感觉老头也挺可怜的,明明已经被自己说的没话说了,还在嘴硬。
“小宝,还有很多事情,官场上的事情,你是不懂的,我们不能被人抓住痛脚,失去了做事的机会,你就算抱着一堆道理,可是谁会理解你?没有做事的机会,你有满腹经纶,又有何用呢?你难道想看着魏忠贤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成为魏忠贤的帮凶吗?”孙承宗换了语气,红了脸。
韦宝呵呵一笑:“恩师,我说过,我与魏公公并没有过多的接触,我们现在是说道理,既然你已经承认我说的有理,你这个守住位置的说法,我就不得不抨击了,你要做到问心无愧,要想着后人会评述!不能只看眼前,不能光为了现在听吹捧,为了衣锦还乡。既然想为朝廷做事,就要不惜名节,能忍受屈辱,能甘心受到诋毁,这在我看来,才是真正的忠君爱国!”
韦宝的话,对孙承宗有很大的触动。
在这一刻,孙承宗甚至认为自己的见识还不如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很多人将韦宝当成皇帝身边的一个弄臣,觉得韦宝就是靠溜须拍马上去的,一点真才实学也没有。
甚至连孙承宗也是这么想的,因为韦宝的举人功名都是孙承宗帮韦宝弄来的。
后面韦宝如何取得进士功名,孙承宗不是很清楚,但猜想八成还是韦宝走通了什么门子弄来的。
所以孙承宗一直不觉得韦宝有什么真才实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