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议员和众议员有两种不同层次的腐败,低层次的腐败就是多报花账,高层次腐败就是用自己承担的职务,为企业谋取利益。
联邦和州两级议会的议员都拥有很多权力,特别是其中一些长期担任议员的,掌控着法官和很多国家机关关键职务的提名权,掌控着监督政府部门的权力,围绕着这些资深议员形成了复杂的腐败和利益输送网络。
在社会生产条件一定的情况下,搞监督部门、监督人员、监督制度,不是没有作用,而是作用有限。
随着时间进行、博弈次数增加,都会慢慢失效。
举个博弈论的经典例子:囚徒困境,如果两个罪犯是第一次被抓,第一次被隔离讯问,他们都会倾向坦白,让警察获得最大胜利。
但是,这两个罪犯是惯犯,几十年了都一起做案,经常进警察局,还能指望囚徒困境会起作用?
搞三权分立起不到作用,其他监督机制的作用也会随着时间递减。
根本解决腐败问题只能依靠生产力水平、科学技术的升级。
打个简单的比方,让税务人员挨家上门收税,肯定贪污严重,让商家都装上税控收款机,贪污自然减少,不用什么教育、也不用搞人盯人的制度建设。
假设用现代技术条件穿越到明朝管理国家,贪污的空间就被压缩到很小。
全国土地精确丈量、还有卫星天天在天上测绘,各地有什么水旱灾害中央政府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土地产量也能精确预测,官员还怎么贪污?
现代社会还有贪污,最大的原因就是很多交易(产生财富的土地)中央政府没有掌握,一旦所有的交易都电子数据化了,而且处在政府监控下,贪污自然消失。
那时候问题就变成了如何避免中央政府拥有绝对权力后的绝对腐败。
最后,腐败不促进经济发展,却是经济发展的一种必然副产品,只有政府监控之外的新交易形式不断出现,才有经济增长。
腐败必须被控制在不损害公平竞争的程度范围内,不要幻想有什么办法彻底消灭腐败,任何反腐措施都要考虑社会成本,像朱重八那样就是过分而徒劳的。
韦宝没有这种手段,他弄不出高科技,就算要想在自己在大明的时期,从现在开始算起,再过十年,他也顶多是让蒸汽机普及而已,跟工业化革命的关联都不大,更别说与现代科技相关联。
这些衙门官员不能回家,他们的家人们一开始都守在门口,时不时的来一下,来问一问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在韦宝的指示下,差役们会让这些人的家属透过衙门大门往里看一看,两千多人将衙门大院挤得满满当当,但并没有出事。
现在,因为在任官员们闹起来,所以韦宝干脆让人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两头街道都封上了,在两处衙门大门口都牵起了用来警戒的绳子。
等这些人闹的时候,不准任何人靠近衙门大门,等这些安静的时候,允许个别家属轮流来看一下情况。
总之,虽然是只准进不准出,但是外界不是完全不能了解都察院和大理寺衙门大致是一个什么情况。
韦宝一直等到半夜才睡。
大清早的,一帮在任官员和其他人又闹了起来。
韦宝在忍受煎熬,他们的煎熬则更加严重。
韦宝搞清楚了,最带头的东林御史叫沈和哲、闹的比较凶的东林官员叫郑秀华,阉党官员叫徐尚景。
沈和哲是一个清流官员,没有什么大能力,但好像真的很清廉,四十多岁了,仍然是一个人,连家室都没有,一直在都察院担任御史。
郑秀华和徐尚景则不同,郑秀华虽然是东林官员,但也是很贪的,徐尚景更不用说,投靠阉党的都是投机分子,没有不贪的。
这一晚上功夫,韦宝弄清楚了三人的情况。
“不要再闹了,这样闹下去,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李利民虽然是买了官的人,但毕竟长期担任都察院经历司都事,说话还是有点分量。
“你当然这么说,你已经买官了!”沈和哲怒道:“李大人,我原来以为你这个人也就是喜欢逢迎拍马,没有什么立场,为人还算正派,我真的看错了你。”
李利民气道:“那就这么一直闹吧!我不信你们这点人,还比得过上回在宫门口闹事的上万人,其中有阁臣!”
李利民这句话有很大威力,这一点,也正是促使李利民向韦宝买官的最大原因。
韦宝笑道:“我说几句话,其他已经有官位的大人们就去干活吧,不必理会他们了!不过,我先说好,谁要是敢在大人们处理公务的时候闹事,就等着被法办!还有,郑秀华,徐尚景,你们两人的罪状,我手里已经有很多,会一项一项查实!本来对于好些在我来都察院和大理寺以前发生的事情,我并不想过多追究,毕竟大家曾经同一个衙门为同僚,风水轮流转,以后难免不会碰到一起。你们不想着赶紧在仕途上想办法,光是闹事,能获得什么?我情愿就只安排现在已经通过考核的一百多名官员,将剩下的二百多官位空置,慢慢增补,都察院和大理寺衙门也照样能运转正常,你们信不信?”
韦宝说着,将手中两份‘罪状’扬了扬,“徐尚景、郑秀华,你们相信我说的话吗?是不是要弄到进了牢狱才后悔?”
徐尚景和郑秀华被韦宝吓到了,虽然没有当场向韦宝服软,可不敢吭声了。
韦宝转向沈和哲:“我知道你平时能守住清廉,底子比较干净,不容易抓住罪证,但你在大理寺这么些年,你都做过什么事情?除了和同僚闹别扭,你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吗?”
“那是因为衙门本来就不干净!我喜欢与人为恶?”沈和哲道:“我不可能买官,我别说是没有银子,就算有银子,也不会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韦宝,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或者永远把我关起来,不然我一定要去弹劾你,弹劾不动你,我就一头碰死在紫禁城外!”
韦宝笑道:“一头碰死在紫禁城外的人很多,不差你一个!我只是要对你们这一类人说,要端正思想,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办差上,这别成天盯着衙门同僚要重要的多!你们没有银子,我也不会为难你们,会根据能力安排!关键,你们拿出了让人信服的能力吗?光靠闹事,这是什么本事?都察院和大理寺过往遗留的卷宗那么多,你们有本事一人拿几份,近期解决吗?”
“阉患当道,吏治腐败,到处都是豺狼虎豹,官官相护,我们能怎么办?”沈和哲怒道。
“这些,不是你们做不出事情的理由,不是你们每天光动嘴巴不做事的理由,言官也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言官不是判官,你们对于以往自己处理过的卷宗,有认真追查吗?有留下过文字追踪吗。没有,你处理过的案子我看了,都干干净净,比白纸还干净!”韦宝朗声道。
沈和哲仍然很不服气,他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被一个穿着五品官服,十来岁的少年当众呵斥,怎么样都不会服气的,“嘴巴长在你身上,你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
“你不听劝就算了!我向你们声明一点!我个人没有任何私心,大家都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不是神仙,不能一下子改变什么,但是拿的出银子的人,机会已经摆在了你们面前,今天是最后一天!拿不出银子的,你认为自己确实有能力,也想做事,我欢迎来找我谈!记住,我最重要还是要选出确实能做事的人,让都察院和大理寺继续成为大明朝廷的喉舌,成为大明朝廷的笔和心。”韦宝说的是真心话,他对大明朝廷谈不上付出什么真心,但是,他就算为自己个人考虑,也不希望在卖官之后,都察院和大理寺一团乌烟瘴气。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那样是肯定不行的。
韦宝这番专门针对没有银子的清流的话,起了很大作用,至少给这一小部分人指了一条路。
这一小部分人虽然数量很小,多为东林党人,只有二十来个,却是最强的反对势力,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没有捞取过银子,所以可以理直气壮!
尤其是他们觉得韦宝这种投机小人掌权,根本无心公务,这是他们坚决不会答应的。
但是韦宝现在的种种做法让他们看见了,韦宝确实不光想弄钱,也想做事,就凭这一点,韦宝就比纯阉党强。
这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将韦宝归类为倾向于阉党的中立派,没有人会认为韦宝是纯阉党,纯东林党那更不可能。
韦宝见众人不再吵闹,算是暂时压下来了,遂再次让已经买官的人去做事:“大家按照自身能力,能挑几个卷宗就挑几个卷宗,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咱们每天做一点,尽到自己的责任,做到问心无愧,不怕别人说什么。”
“是,韦大人。”一帮买了官的新科进士、衙门子弟,还有少部分在任官员,齐声答应。
韦宝让他们做事,就是给他们最好的打气,我们有事情做,你们没事情做,今日之后,都得被打回吏部去,看看谁笑到最后!
他们这些人既然能买的起官,大部分人都是财力没问题的,只有极个别是借银子来买官。
就算是借来的银子买官,那也足以说明他们有这个经济能力,否则,没有经济能力的人,上哪儿借银子去?
“韦大人,让大家先去官厅吧?御史一级的官厅都空着,大家在大院也没法做事。”李利民对韦宝道,这是他的职权范围。
“可以。”韦宝道:“具体的官厅,明日再分配,大家今天可以先开一部分官厅挤一挤。”
“是,韦大人。”李利民遂带着一百多人去了。
这一百多人一走,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大院子虽然谈不上空了,但留下来的人,人心都空了不少。
“韦大人!那我们呢,我们也要做事!但拿不出银子!”有人大声道。
韦宝看向那人:“我知道有十来个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员算得上清流,清流是好的,但也也要能做事!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只要你们认为自己能做事,却拿不出银子的,每一个都可以来找我谈!还有,你们所有人都听好了,人这么多,官位只有这么点,最后肯定是5个里面取一个!但你们轮不到在都察院和大理寺任职的人也不必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