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吏是奉公守法的官吏,说白了就是好官。
司马迁先作《循吏列传》,后世因之,代有循吏传。
一个真正的好官,其受百姓钦敬的程度甚至使人羡慕。
如汉武帝时的名臣倪宽,任左内史时,收税看百姓的情形而决定时间的急缓,所以许多税常常拖着。有一次,军队要出征,国家急需钱粮,而倪宽由于税收得不足,法当免职。
治下百姓一听说这个消息,惟恐失去这位好父母官,不约而同一起来交粮食。大家族用牛车拉,小家庭则挑担来,前脚接着后脚,队伍如长龙,络绎不绝。
最后一算,收的钱粮还以倪宽最多。当官当到这个份上,真可称绝。
一般认为循吏的政绩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改善人民的经济生活;二、教育;三、理讼。
体现“和”精神。
按照儒家传统的“先富后教”的政治模式,那么,这三者中当以改善人民经济生活最为重要,教育、理讼,细究之,是为前者服务的。
中国重农历史尚焉。
循吏重农行为可窥见古代国家重农政策执行的具体过程。
从宏观上看循吏重农行为价值表现在以下两方面:一方面循吏是国家重农政策实施的中介过程;另一方面,循吏从其自身建功立业的愿望出发,采取了以道德政治为特点的治理措施,客观上缓和了社会矛盾。而这两方面,在一定意义上说,又都体现了儒家文化“和”的精神。
在长篇小说《张居正》中,作家详细阐述了“循吏”与“清流”两种截然不同的做官方式,其分析透彻而精辟,令我印象深刻。
张居正荣膺首辅之后,为开创“万历新政”,实施了“重用循吏,慎用清流”的用人方略。
那么何为循吏?何为清流?
循吏是指那些勇于任事、不避险阻、政绩突出、心系朝廷,但是会在做事手段以及个人品德上有些瑕疵的官员。
清流是指那些正直忠贞、性情耿介、学问一流、道德一等,但是浮于清议、不善解决实际问题、上不能为君解忧、下不能为民谋福的官员。
循吏与清流,正如矛和盾一样,是相对应而存在的。
在《张居正》一书中,循吏的代表是张居正本人,清流的代表是海瑞。
张居正在继任首辅的时候,百废待兴。政府中,冗官冗员,掌权者懈怠于政务,汲汲于钻营;国库中,空空如也,不要说维持国用,就连京官的俸禄都没了着落;地方上,广西民变,用人不当,剿匪不力,形势严峻。
张居正继任首辅之后,运筹帷幄,选择以“整顿吏治”作为开辟新政的突破口。首先,他实行京察,裁撤那些存在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玩忽职守、怀私进邪等劣迹的京官;其次,他创立“考成法”,即各项工作任务都要专人负责、限期完成,并考核完成情况作为官员升降赏罚的依据,从而根治官场敷衍塞责、拖延政务的不良风气。
在整顿吏治之后,张居正着手“整顿财政”,开源与节流并举,取得尤为显著的效果。首先,他通过核实成本的方式缩减皇室支出,仅核实龙袍成本价一项就节省了六十万两银子;其次,他对享有免税权的“子粒田”每亩征收三分税银,仅此一项国库每年可增加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再次,他更改了全国十大税关的管理体制,严查偷税漏税,使得每年的榷税收入翻了一番。
正所谓“手里有钱,心中不慌”,作为大明王朝首辅的张居正也是这样。
在国库充盈之后,他就可以放心地着手维修长城、防止边患,治理河道、杜绝水患等重大国事了。
此外,张居正重用生性贪鄙但具有军事才能的殷正茂,彻底剿灭了广西韦银豹叛乱,维护了国家的安定。
张居正固然是“治世之能臣”,但却因“夺情事件”,而被天下读书人所不耻。
明太祖朱元璋定下规矩,即凡是在职官员,遇到父母去世的情况,必须要除去官职,回家守孝三年,称之“守制”。朝廷下令不批准辞官守制,或者在守制期内征召出来做官,称之“夺情”。
张居正在担任首辅期间,遭遇父丧,他考虑到一旦去职守制,“万历新政”可能会改弦更张。
因此,在皇帝的征召下,他同意“夺情”。
而按照儒家正统观点,“夺情”就是不孝,不孝之人是没有资格治理国家的。
再说海瑞,海瑞曾出任应天巡抚,治理应天,大明朝留都、苏州、常州、松江、镇江等江南富庶之地。
凡是穷人与富人打官司,海瑞不问是非曲直,一律判处穷人胜诉、富人败诉;当穷人交不起赋税的时候,海瑞会免除他们的赋税,并将其转嫁到富人身上。
海瑞上任两年,地方乡绅怨气沸腾,富户巨室纷纷迁徙他乡以避祸,繁荣的经济变得萧条,优厚的赋税变得稀少。
海瑞出门时总是骑一头驴子,带一个差人,这不符合朝廷的规矩。
海瑞如此简朴的工作作风,跟同僚合乎朝廷礼仪规矩的作风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并使得海瑞几乎得罪了所有同僚。
海瑞应天巡抚的任期未满,弹劾他的奏疏却像雪片一样飞进来北京城。
结果,海瑞大人负气之下,挂印而去,辞官回乡。
论人品,海瑞既廉洁且耿直,无可挑剔;论做官,就不好说了。
韦宝与李利民又聊了一会儿之后,准备离开都察院大院,回他的都察院司狱去躲清闲。
这个时候,被堵在屋子里骂了许久的几名铁杆东林党官员们实在是忍不了了,他们跑出来了。
“你们骂够了吗?”当先说话的是杨涟,左副都御史,正三品大员!也是都察院和科道言官,大理寺一帮清流东林党人的带头大佬。
“没骂够,怎么的?你女儿把我们所有人都诬告了,我们还不能骂了?若不是怕我们人多,真的动起手来,肯定把你们几个狗东西给打死了,我们早就动手了,呵呵。”左佥都御史王德完率先发声顶杨涟。
一直骂的最起劲的右佥都御史杨维垣一见杨涟出来了,则更加来劲,“杨涟,你狗东西也太霸道了吧?诬告了我们,还不准我们说话了?你告老子散漫怠政,掉弄机权,我问你,你狗东西有什么证据?说不出来的话,老子现在就揍你!”
“你一口一个老子,你称谁老子,这些罪状倒也没错!”与杨涟交好的左佥都御史左光斗大怒,替杨涟回话道。
“你个老狗东西,你是不是也想挨揍?你与杨涟沆瀣一气,当我们不知道?”杨维垣跳起来,指着左光斗的鼻子谩骂道。
杨涟他们出来,是因为实在是被骂的受不了了。
杨涟现在心里很乱,举步维艰,他知道,女儿被人利用当了刀子,现在想撤诉是办不到的!他绝不能让女儿有事!而且,就算让女儿当了替罪羊,撤诉之后,他与几位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友人也脱不了干系,所以,撤诉这条路几乎是断绝的。
不撤诉就要硬扛到底。
杨涟已经看过从内阁发回的供状手抄本了,虽然告的人很多,但大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罪过。
而且,绝大部分罪过都是有那么回事的!
所以,杨涟和几个友人商议之后,觉得只能将计就计,一方面与阉党斗到底,一方面设法各个击破,对那些已经接近东林党铁杆的官员,以及那些平日里对东林党有好感,有一定倾心的官员,还有那些平时谨小慎微的中立派官员,加以私下解释,让他们明白,这些都是阉党的奸计!让他们不要上当,不必动怒。
这是杨涟等人目前的想法。
既然抱了这种想法,就不能与所有人都顶着来啊,却也不能在阉党面前堕了威风。
这真是有苦难言,让杨涟几个人,非常的为难。
否则依着他们几位的脾气,别说对方人多,就算是刀子架在脖子上,他们又会怕什么?就是在金銮殿对陛下忠言直谏,他们又何曾怕过一次了?
现在让他们最气的是,好些个原本就是东林人士的官员,此时要么跟着煽风点火,倒戈相向,要么沉默不语,静观事态发展,没有与他们站在一起。
一场风雨,让杨涟几名东林党急先锋,将这些人的丑恶嘴脸看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