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利民对于韦宝来找自己,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很害怕韦宝来找麻烦,急忙道:“韦大人啊,可是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啊?找不到事情做,你就玩一玩吧?不必太紧张。”
“李大人啊,可我不是来玩的啊,朝廷花银子养我,我总是玩,这不像话吧?”韦宝坚持要事情做。暗忖与其等着有中立派的人与自己交好,慢慢融入都察院的事务,不如逼面前这个家伙,他负责经历司,管着他们这些观政呢,他总是能给自己找到事情做的。
相比于对人切入都察院,不如对事切入都察院更好,有一件事情做着,不就马上能与同僚熟悉了,能熟悉都察院具体事务了吗?
李利民像是吃了一嘴巴的黄连,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位韦大人,觉得韦宝活像个阎王爷,他自然听说韦宝在宫中的丰功伟绩了,连那么多高官都敢打,他一个小小的经历司正七品都事算个毛啊?要是惹恼了面前这位主,不等着被打死啊?
“韦大人啊,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就回家去吧?我不是听说,京城大大小小的天地商号都是你的买卖吗?有这么大的买卖,还在衙门干什么闲差啊?你去照看那么多买卖去啊,你不用来点卯也没关系的,要是有事情,我会派人去寻你。”李利民赔笑道。
韦宝苦着脸道:“李大人啊,你这话就不对了吧?我好不容易金榜题名成为大明官员,你不该鼓励我多为朝廷做事才对啊?反而让我回家?还说衙门是闲差?”
“我可没有说过啊,我什么时候说了?”李利民见韦宝不听劝告,生怕被韦宝抓住自己啥话柄,等下再把自己给揍一顿,找谁说理去啊?
李利民硬要算他的政治成分的话,顶多只能算是中立派中倾向于当权派,也就是阉党那一边的人。
老好人一个,就打算混混日子,捞点小好处,大事是不敢做的。
韦宝有点上火了,一把抓过李利民的衣领子。
李利民吓得惊叫:“韦大人,你这是干什么?你想干什么?这里是都察院衙门啊,你我可都是朝廷命官,你千万别胡来。”
“李大人,你刚才说过什么话,你自己心里有数,男人大丈夫,岂有不认账的道理?”韦宝瞪眼道。
李利民心下害怕,颤抖道:“我说韦大人啊,你偏偏找我麻烦干什么呢?我就是一个小都事而已,你要想做事,你去找经历大人,去找左都御史,右都御史大人他们啊,找我们底下人没用的。”
“县官不如现管!我今天还就找你都事大人了!”韦宝笑道。
韦宝和李利民在这里掰扯,声音不大不小,有人路过也不敢围观,都是立马走过去了。
李利民眼珠子晃了晃,叹口气道:“既然韦大人这么喜欢做事,那我给你指条路吧。”
韦宝闻言一笑,这才松开手,“这就对了啊,李大人,你不要为难下官啊,我这也是急的。”说着,还在李利民的肩膀上拍了拍。
李利民叹口气道:“韦大人啊,我是真拿你没办法,你是七品官,我也是七品官,咱们都是一样的,你如何能在我面前称下官呢?”
“唉,您是这里的老人,在都察院都十来年了,我们才来多久啊?”韦宝笑道:“我也就是想尽快做事,尽快融入都察院,您看得出来我这个人,我就不是混日子的人,长期没事干的话,我心里堵得慌。”
“咱们都察院有司狱,你知道吧?”李利民忽然对韦宝道。
韦宝点点头,“知道啊,您难道让我去当个牢头?”
李利民摇头:“怎么会呢?韦大人是朝廷命官,牢头又没有品级,我的意思是,韦大人如果真的找不到事情做,又想找事情尽快熟悉都察院的事务,司狱是一个好去处!那里地方宽敞,还可以调阅正在查,以及已经查过了的案子的卷宗!咱们是如何做事的,你跟一两个案子便清清楚楚了!”
韦宝闻言大喜,在李利民的肩膀上又拍了两下,“这就对了嘛,办法总是能想出来的嘛!李大人,是不是?”
韦宝是习武之人,虽然功夫不咋滴,但李利民一个五十左右的文官,又长期缺乏锻炼,哪里吃得消韦宝的重手,疼的龇牙咧嘴的,还得赔笑点头。
都察院是明清全国最高监察机构。掌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
设左、右都御史各一人,左、右副都御史各一人,左、右佥都御史各二人。下设经历一人,都事一人,司务二人,照磨、检校、司狱各一人,十三道监察御史一百一十人。所属有经历司、司务厅、照磨所、司狱司等机构。
其都御史,副、佥都御史均为在外总督、提督等官之加衔。
司狱是都察院和刑部这些司法衙门的官署名。
还有东厂,锦衣卫,各个省,府,州,县,都有自己的司狱。
明清设于刑部、都察院,及各布政司、按察司、府。设司狱,员额不等。
李利民遂带着韦宝这个活阎王去了都察院的司狱,就在都察院后面不远。
之所以叫韦宝活阎王,是因为韦宝打了一帮高官都没事,这样的人物,李利民哪里敢惹啊?
到了司狱,韦宝才发现这座监牢也太小了点吧?两三千平方的样子,这能关押几个人犯啊?
“李大人,这牢房这么小?有几间啊?能关押几个人啊?生意忙的时候,不是无处关押?”韦宝笑着问李利民。
李利民几乎晕倒,生意忙的时候?你当我们都察院是啥地方啊?“韦大人啊,你有所不知啊,咱们都察院是掌握大案要案的地方,小案子也到不了都察院来,还有,咱们问询的人,非富即贵,都不是一般人,怎么可能有关不下的时候?这都察院的牢房,长年累月都是空着的。”
韦宝哦了一声,暗暗稀奇。
都察院司狱的牢头姓杜,得到守门的几名狱卒告知都事大人来了,赶紧跑出来迎接。
“老杜!这位是都察院的观政,新科探花郎韦大人!他从今儿起,就在你们这里观政了!把那间最大的差房拾掇出来给韦大人办公!听见了吗?”李利民对老杜道。
老杜满嘴酒气,刚才正在那里喝酒享受呢,都察院的司狱,一年没有几个人来,一年365天,至少有360天是闲着的,实在是世上一等一好混日子的美差!
大明啥都喜欢世袭,要是按照后世的说法,就是顶替,老杜家从多少代开始,就祖祖辈辈都做牢头,到了他这一代也一样。
“都事大人,咱们这儿,有啥可观的啊?”老杜费解,同时很不愿意,若是没有官儿来,这里就是他最大啊,新科探花郎,那至少也是正七品的朝廷正式官员啊!看这个样子,连都事大人都对这个年纪轻轻的探花郎这般客气,肯定是个有后台有背景的主儿!他要是来了,自己的日子肯定没有以前舒服。
“怎么着?想造反?我的话也敢顶撞了?”李利民瞪了老杜一眼。
也就是韦宝敢抓他李利民的衣领子了,他的官儿虽然不大,但是平时很会察言观色,对上面的人都摸的服服帖帖的,对下面的人,却也是挺有威严的一个人,属于典型的混日子能手官员。
老杜一惊,急忙道:“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探花郎何等身份啊?咱这破牢房,又脏又臭的,而且平时就咱们这十几个狱卒,也没有外人来,着实没有什么可观政的地方吧?”
“有没有可观政的地方不用你考虑!”李利民威吓道:“你听好了,要是敢怠慢韦大人一点,我里面撸了你,立刻换牢头,多少人盯着你这好位置呢!”
牢头虽然没有品级,那也是大明户部开薪俸的人啊,这句话差点没有将老杜吓死,急忙点头道:“李大人请放心!我一定都听韦大人的!”
韦宝微微一笑,掏出五两纹银:“老杜是吧、不必惊慌,我不是来找你们茬口的,是在都察院待的烦闷,来你们这里熟悉一阵子,这些银子,拿去给弟兄们喝酒去!”
老杜和几个狱卒看见银子,眼睛都亮了,尤其是这种五两一锭的大官银,这成色,哇擦擦。
老杜有点不敢接,“韦大人,您这是,还从来没有当官的赏赐咱们这些下人的呢,您的银子,我可不敢接。”
韦宝笑呵呵的将银子在手里抛了几下,然后抛到了老杜的面前,老杜本能的接住了。
“给你就收着,我这个人,最好说话的。”韦宝笑道。
老杜只得道:“那就多谢韦大人了!”
李利民看着也有点眼馋,他们正七品这个级别,一个月的俸禄也没有五两纹银啊,这韦大人,果然是大富之人,出手真是阔绰!
随后,李利民带着韦宝进入都察院司狱,指画着将最宽敞的差房腾出来给韦宝使用。
那里有一张很大很体面的书案,还有好几排码放的还算整齐,可惜满是灰尘的公文架子。
大明这个时候的办公条件肯定不如现代,这些架子都是木头架子,公文都是平躺着放的。
“你们这里啊,勤快着点搞搞清洁,看看都脏成什么样了?韦大人来之前,把这里都立刻拾掇干净,要一尘不染!每天早晚派人打扫,不能怠慢。听见了吗?”李利民想着能把韦宝这个瘟神放在这里别来烦自己,怎么都好!既然把他的人都带来了,索性给韦宝做一做场面,拍韦宝马屁一般。
老杜急忙点头应承下来,“李大人,韦大人,但请放心,这个一定做到!”
韦宝笑道:“多谢李大人了,这都晌午了,您今儿个就别回家了,咱们到酒楼吃点吧,我在京师也没有什么朋友,与李大人投缘,咱们喝点小酒,怎么样?李大人这点面子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