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我们?”赵理全哈哈一笑,声音比芳姐儿大一倍:“我们巴不得有人去告!我们正想告韦宝呢!你们都听着,谁再在韦宝这个里,将来小心死无全尸。”
“谁死无全尸?是你小心死无全尸吧?”
这时候,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
韦宝离老远就听见赵理全在那大吼大叫,马车还没有冲到近前,韦宝已经忍不住下了车,骑了匹马冲过来了。
范晓琳、王秋雅、徐蕊和芳姐儿见到韦宝,四女都是喜出望外,没有想到韦宝今天还会来,现在已经很晚了。
“小宝。”范晓琳和王秋雅同时道。
“公子。”徐蕊惊喜的一呼。
“韦宝。”芳姐儿心情一松,本来是打算到外面散散心,哪里想到碰上这种事情,不过见到韦宝之后,让她的心情又恢复了开朗。
韦宝冲四女微微一笑。
“韦宝!你要想刨我们的祖坟,我们四个里,五千多老爷们,死都不答应。”赵理全一见到韦宝,也有点慌了,再见到韦宝又带着锦衣卫回来了,更加慌,却仍然强梗着脖子道。因为他知道必须有人出头,那四个里正都不是有担当的人,这事本来就是他四处联络煽动起来的,自己在这个时候决不能退缩,一看见韦宝就退缩的话,白天忙乎这几个时辰,就都白费了!
韦宝微微一怔,怎么成了刨你们祖坟了?立时便想明白了,他要修路,修水库,便需要大兴土木,这年代没有管制乱葬坟地的法令,因为土地太多人太少,坟头都是东一个西一处的,只要施工开始,总是难免要迁移一部分坟墓,这帮人一定是被这种言论煽动起来的,而这条理由用来反对自己,也足够光明正大,足够强大,上哪儿说理都不会吃亏。
韦宝虽然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这理由,又是谁在中间穿针引线,不过见赵理全冲出来和自己说话,其他人见到自己的时候,已经小声了许多,没有几个人再大声咒骂了,所以韦宝猜想带头的人,一定是这个赵理全,赵元化的爹。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刨人家祖坟了?”韦宝冷然对赵理全道:“你们是永平府的衙役,还是卫指挥使司的官兵?你们有什么权力聚众闹事,并限制人身自由?”
韦宝这两句话掷地有声,声音传出去老远,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听清楚了,听不清楚的也在问过旁人之后,知道韦宝说了什么。
赵理全脸红一阵白一阵,怒道:“你给我们看的那图,上面画了多少要动土的地方?尤其是你要挖的什么水库,那么一大片地方,你知道有多少祖坟吗?我们虽然不是衙役,也不是卫指挥使司的兵丁,但我们是大明律法保护的老百姓,我们要保护祖坟!就是到御前去说理,我们也不怕。”
韦宝呵呵一笑:“就你那副德行,还跑到御前说理?万岁爷是这么容易见的吗?你这辈子能见万岁爷一次吗?我已经和万岁爷说过话,万岁爷还赏了我银子。”
“你和万岁爷说过话咋了?谁知道是真的假的?我们反正没有看见过。”赵理全口才还是不错的,针锋相对道:“万岁爷爱民如子,你就是皇亲国戚,也不能在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上乱弄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们不需要你来做主。若要是破坏了本地的风水,我们更是不会放过你。”
“你放过我?我还不放过你呢!”韦宝怒上心头,在外面需要装,但是现在在本地,在自己的地盘上,韦宝也懒得装了,恶狠狠道:“赶快放人,全部散了,你们有多大胆子敢扣押人?”
“我们没有扣押人,我们就爱在这里玩,怎么了?”赵理全冷笑道:“你说散就散?你是什么玩意?我们不走,打死也不走。”
“再不滚走,锦衣卫有权力当场宰杀你们!”韦宝怒道。
“宰了他们!”
“宰了他们!”
韦宝这个甲的人,刚才受了半天的气,现在见公子来了,而且这么强硬,一个个顿时更加团结,纷纷喝骂,以为公子助威。
李成楝在马上直接便亮出了自己的绣春刀,其他几名锦衣卫也拔出了刀。
“谁再不走,老子要开杀戒了。”李成楝喝道。
韦宝暗暗好笑,李成楝原先虽然也算不上什么很上不得台面的人,但毕竟胆小,而且没有身份,总给人畏畏缩缩的感觉,现在当了几天锦衣卫百户,已经有官威出来了。
被李成楝这么一吼,赵理全,四个里的里正和甲长们,还有被他们招来的一帮壮丁,人人开始心虚,锦衣卫不是闹着玩的,真的把他们杀了,上哪里说理去?尤其是一帮大头老百姓,刚才和韦宝那个甲的乡民对骂的时候,个个勇悍,现在则个个如同小鸡。
赵克虎见势头不对,急忙走过来拉了拉赵理全,把赵理全拉到身后,对众人道:“散了散了!有事到卫指挥使司再说,今天先散了。”
赵克虎比赵理全厉害的多,这一招以退为进很厉害,并不说这事情算了,而是说今天算了,预备将来卷土重来。
韦宝自然听出了赵克虎的弦外之音,暗暗恼火,却没有发作。赵克虎这是要等锦衣卫们走了之后,再接着骂战,乡里人光骂战不动手这招,是让他比较难受。这年代也没有录音什么的,也没有视频什么的,骂战不好留证据啊,他虽然有手机,有各种录音监视设备,但绝不能在这个时代拿出来!
韦宝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并且下定决心,绝不在这个时代掏出高于时代的科技产品,除非是他自己能在本时代复制出来才行。
韦宝听出了赵克虎的弦外之音,李成楝和其他人自然也能听出来,李成楝不甘心自己义弟被一帮乡里人欺负,怒道:“等会!你们再敢到这里来捣乱,老子现在就把你带回去!北镇抚司的大牢,进得去出不去,整个大明都知道。”
韦宝暗暗叫一声好,暗忖李成楝并不傻,老实归老实,老实人当了官,也不比谁差。
听李成楝这么说,东白塔里白鹏赋、新雀里秦康顺、后马坊里侯力行,还有赵理全和一堆甲长都被镇住了,他们最怕的就是韦宝一方‘擒贼先擒王’,只敢以人多势众来捣乱,真的出头就都不敢了。
赵克虎毕竟曾经是军官,而且在辽东打过仗,非等闲乡里人,哼了一声道:“若是锦衣卫无缘无故抓我,我也不用你们动手!也不用去什么北镇抚司大牢,我这种人还配不上那种地方,我自己咬舌自尽便是!”
李成楝一怔,没有想到乡里居然有这等人物,赵克虎的话把韦宝也镇住了,他要的是地盘,并不要人命,如果赵克虎真的咬舌自尽的话,事情就闹大了,到时候又得增加许多变数,现在吴襄已经答应了让他开发四个里,他的形势已经开始好转,唯一麻烦的便是乡里这帮里正和甲长的态度。若是赵克虎死了,事情便没有转圜余地了。
四个里的其他三个里的里正,东白塔里白鹏赋、新雀里秦康顺、后马坊里侯力行,还有赵理全和一帮甲长,加上二三千名四个里的壮劳力,众人见李成楝不再说抓赵克虎的话了,一起轰然叫好!
除了韦宝,这时候的人即便有点阶级概念,那也只是朦朦胧胧的,没有明确意识的概念。整个大明都是家族式体系,这里也不例外,赵克虎是金山里的大家长,在其他三个里也有威望,众人见赵克虎这么勇悍,腰杆子瞬间硬了不少。
韦宝意识到,单靠强压,单靠势力压制是不行的,拉着李成楝的胳膊,对自己这边的人道:“都去睡觉吧,咱们该喝酒喝酒,该睡觉睡觉,没有必要陪着他们吹冷风。”
韦宝手下众人轰然答应,瞬间将赵克虎刚才营造出的一点优势抵消了,另外四个里的人,都是‘义务’站台,一个个饿的头晕眼花,还要做这种事情,自然赶不上韦宝这边的人,每天吃饱喝足来的有斗志。
“老少爷们们,我是本地人,大家也都是本地人,我韦宝不会挖谁家的祖坟,这都是有人在造谣!你们看看我的甲,有哪家祖坟被挖了吗?现在连年天灾不断,不造水库,不修筑河堤海堤,永远无法解决洪涝干旱问题,春天马上要到了,大家不想又是一年颗粒无收吧?修路的好处,就更不用说了,有了路,能方便进出,方便大家走出去,也方便外面的货物走进来。我希望咱们这一片,家家户户都能过上温饱生活,此情可鉴日月。”韦宝劝着自己这边动了,又对仍然在原地傻站的四个里的众人表白心迹。漂白自己的真实目的。
韦宝虽然不好强行挖人祖坟,但是这么大的工程,到时候少不得会动人祖坟,顶多多花银子安抚,让人家自行迁坟。而且韦宝的目的也绝不是单纯的让乡邻过上温饱生活,主要还是为了能够控制这四个里。
韦宝说完便转身走了,也不管这些人有没有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