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什么手!?劳资今天就是要抓你!”金启倧想通关节之后,非但没有松手,手上还更加使力气,几乎将韦宝原地提起来了。金启倧还抽空看了眼在人群之后的芳姐儿。芳姐儿一脸关切模样的看着韦宝,这让金启倧心中既泛酸,又感觉爽快。
杨弘毅眼高于顶,平时基本不和山海关官面上的人多啰嗦,金启倧可不认为韦宝能够走通杨家的关节,这不是韦宝这种人能轻易够得上的门第。且因为有芳姐儿在场,金启倧不自觉的肾上腺素飙升,此时若软了,今后哪里还有脸面跑到山海楼来?
韦宝的一众随扈再也忍不住了,纷纷喝道‘放开我家公子’!
金启倧大怒,吼道:“一帮乡巴佬!这里轮到你们说话?等会把你们都抓回去大刑伺候!看你们谁还敢再叫唤?”
韦宝的随扈们还待再说,被韦宝一抬手阻止了,现在要看的是杨弘毅的俩书办和他们身后的杨弘毅的能量了!这里是山海关,不是硬碰硬的地方。
两名杨弘毅的书办起先见韦宝很‘理智’的给了金启倧一个台阶下,都暗道韦宝干的漂亮,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城府,如此手腕,知道小事化了,都很高兴,以为事情就这么过了,却没有想到金启倧这帮人居然不买他们的帐?他们到此时可以确定对方将他们认出来了的,对于没有官身却权力不轻的人来说,最为敏感被别人轻视,现在他们显然感受到了强烈的轻视,如何不怒?
“韦公子是我们指挥使大人的朋友!”其中一名书办按捺着怒气,搬出了杨麒的招牌,仍然想小事化了。和另外一名书办均暗忖搬出了杨麒,你们再不知道进退,那说不得只好闹起来了!
芳姐儿听说将指挥使大人都搬出来了,也放心咯不少,预计金启倧等人这下一定不再找麻烦了。
“你们少拿杨大人出来吓人!我知道你们两个人是杨公子的书办!”金启倧是霹雳火一般的暴脾气,做之前还有所顾虑,但是一旦发动,也真的如同坦克一般,想停下来也刹不住车了,尤其自认为自己在街面上是响当当的主,‘有头有脸的人物’,到了这时候,哪里肯轻易服软?“这里没有你们什么事情,我不是对杨公子,也不是对杨大人!这人暗通贼人,你们少管闲事!”
韦宝被金启倧提着喉咙,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见金启倧仍然这么强横,不由大怒,杀心顿起,却毫无办法!总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又是在山海关这种重地开枪杀人啊,只能怒瞪金启倧。前几日对金启倧存下来的好印象顿时化为乌有,感觉面前的这个金启倧无比丑陋恶心!十足一个底层官癞子,狗肉上不了筵席。
本来金启倧同来的一帮朋友听对方都搬出指挥使大人了,很想就坡下驴的,见金启倧仍然在发飙,一个个顿感骑虎难下!现在怎么办?众人都有点蒙圈了,就算不知道韦宝是否真的认识杨公子和指挥使大人,但是这两书办确确实实是杨公子的人啊,这是货真价实的啊!你何苦硬碰?但是这种丧气话,此时都不方便说出来,以免给本方泄气。
两名书办对望了一眼,很有默契的同时微微一点头,二话不说,分开众人往外就走!他们是文人,自然不会像金启倧这种粗人一般扯着嗓子说硬话!
金启倧同来的朋友们还没有出声,吴世恩反应过来了,知道这两个人这是回去禀报,显然韦宝已经和杨弘毅或者指挥使大人杨麒搭上了关系,不管禀报给杨弘毅还是杨麒,这事情都要闹大了!急忙劝解道:“金兄,估计是一场误会,喝酒要紧,都是山海关的朋友。”
金启倧也意识到事情大了,正迟疑间,那两名书办的脚程好快,盛怒之下,已经下楼去了。
此时金启倧若立刻放了韦宝过去陪上几句好话,自然还来得及,但金启倧抹不开这个面子,等他迟疑着松开了韦宝的时候,两名书办已经消失在了山海楼的大门口。
金启倧见杨弘毅的两名书办已经离开了山海楼,气恼的回身,再想去抓韦宝。
韦宝已经闪身到了里面一点,坐在位置上,自斟自酌了一杯酒,先给自己压压惊。
“韦宝!我不管你真认识杨大人还是假认识杨大人!劳资不怕!”金启倧说完,重重一拍桌子,愤愤然怒瞪韦宝。
金启倧同来的人这下都回过神来了,纷纷劝说算了算了,金启倧看了眼表情平静的芳姐儿更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怒道:“算什么算了?把这几个人都带回衙门去!出了事情算我一个人的!”
金启倧实际上人粗心细,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要就此罢手,反而惹得一身騒!到时候既丢了面子,还变相丢了吴大公子的面子,更是里外不是人,只能硬到底了!而且他是标准的本地人,世代辽西的军户军官出身,他不信自己为了帮吴大公子出头这件事情,辽西官场诸人会不管他。
随同金启倧前来的众人听金启倧这么说了,都不好再说什么,几个人同时把手按在了刀柄上,却没有人上前,他们只能压阵,事到如今,你金启倧就一个人当出头鸟吧,出了风头算你一个人的便是。
吴世恩还想再劝,到底强行忍住了,一来知道再劝也没有用,知道金启倧的脾气真上来了,不是轻易听劝的,二来也想明白了到了这个地步,继续下去,才是对金启倧有利的方向,他内心自然向着交情更深厚的金启倧。
在两名杨弘毅的书办离开了山海楼之后,孙九叔也到楼上来了,本来以孙九叔的老辣和能力,从头到尾,一直有机会化解这桩原本只是极小的‘小事’,但他也从头到尾没有吭声!甚至暗暗希望通过这事情看一看韦宝的成色,如果韦宝就这么倒霉了,从此消失在女儿眼前,他自然是乐意的。如果韦宝连吴家大公子这样的大人物都奈何不得,芳姐儿跟韦宝走的近一些就走的近一些吧,他也能给自己找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了。
所以在芳姐儿走到孙九叔身边,挽着孙九叔的胳膊暗示他出面化解的时候,孙九叔只是握着女儿的手,使眼色,意思韦公子一个人就能‘解决’,不用慌张。芳姐儿见父亲似乎有故意想见事情变大的意思,气的甩开了孙九叔的胳膊,气呼呼的翻了一个白眼。
“你自己走,还是老子让人押着你走?”金启倧见众人都不上,也懒得理会韦宝的几个随扈了,瞪着韦宝问道,预备将韦宝一个人带走便是了。
这回虽然是面对当官的,比面对土匪更加可怕,但刘春石、范大脑袋、张浩波、黎楠、彭明波、高都等几名随扈,丝毫没有迟疑,一起挡在了韦宝的前方和侧前方,预备拼死护住公子!他们已经被韦宝的‘等级制度’調教出来了,只知道服从公子,保护公子,在公子手下取得成绩,才有前途。
“金大人,这么小的事情,你非要闹得大家下不来台来吗?韦公子哪里得罪你了?刚才韦公子在山海楼外面和你打招呼,哪里有骂你?我就在旁边看着呢!韦公子前不久还请你们大吃大喝了上百两纹银呢!”芳姐儿见金启倧仍然执意要带走韦宝,忍不住发声了,刚才一直忍着忍着没有出声,是怕自己起反效果,现在再也忍不住了。
芳姐儿的声音清脆,话语简单,透着绵绵的情意,既透着要帮韦宝作证的意思,又提出了前几日韦宝请客的事情。
在场的一帮人都是金启倧的朋友,上回金启倧和陈北河比赛请客,几乎将认识的人都叫来了,自然也包括这几人在内,等于他们也变相的被韦宝请过客,听芳姐儿这么一提,均不由脸红。
金启倧的几个朋友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都是被金启倧‘硬’牵着走,其实一个个都想算了,见芳姐儿这么说,又忍不住劝说金启倧别再将事情闹大。
金启倧却因为芳姐儿话中对韦宝情意绵绵的劲儿所顶住了,觉得愈发伤了面子,使得他慾将事情继续闹大的主意更加笃定,不理会众人,对韦宝大吼道:“滚出来!”
韦宝站起身,分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几名随扈,冲自己请来的几名脚行师傅淡然一笑道:“几位师傅请慢用,我失陪一下。”
张建平、吴老三、王四刀、王占奎急忙点头。
韦宝随即信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