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冷静的思量,魏斯正气凌然地回应说:“你提醒了我,此前我确实没有妥善考虑父亲和母亲的安置问题,让他们跟着我受了不少苦。放心,我会尽快安排他们转移到局势相对稳定、物资更为充足的地方去,让他们安安稳稳地度过余下的战争岁月。我相信,即使环境不那么理想,他们也宁可留下,而不是辗转前往国外。至于我,若不能跟战友们等来战争胜利,我宁可战死沙场,也决不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苟活在世!”
说完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魏斯本以为泽会辩驳和劝解,没想到他只是走到自己跟前,展开双臂,给了自己一个拥抱,而后低语道:“人各有志,弟弟,你有此决心,我深感欣慰。命运让我们背道而驰,最终站在了战场的对立面,我觉得我们也没什么可哀伤的,尽全力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吧!哪怕有朝一日我死在你的枪下,或是相反的结局……活着的人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只需怀念,不必愧疚。”
说着这番话时,若是怀着真心诚意,魏斯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胸怀坦荡、才华横溢之人。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纵使心中有那么些许感动,他还是一脸冷静地劝诫道:“如果你还在意我们的兄弟之情,在意克伦伯-海森家族的荣誉,我奉劝你一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泽笑道:“从离开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断了自己的退路。不为别的,为理想而活!”
为理想而活,大概是活着的最高境界吧!
知道自己没办法说服对方,魏斯叹了口气:“好了,我该走了。”
泽伸出右手,用大拇指在魏斯脑门位置按了一下:“贝拉交给我保护,而你,自己要保护好自己!”
记忆里,在孩提时代,泽就是这样鼓励自己,而在现实中,身为家中长子的魏斯,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关怀。这般错综复杂的情怀,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你也是!”说完之后,他转身便走。
“夸斯特!”泽唤道。
先前那名诺曼军官出现在前厅门外,立正道:“随时听候阁下吩咐!”
泽的吩咐只有一句话:“送这位先生回去。”
魏斯头也不回地钻进轿车,兄弟俩默契地没有相互挥手告别。
原路返回湖边的途中,魏斯看到水上飞机仍在离岸不远处徘徊,悬在半空的心渐渐放下。可是,想到“洛林游击战士”当前的困顿处境,想到洛林地区的抵抗运动陷入低谷,加之记忆中浮现出泽年少时聪慧机敏、胆大心细的种种优点,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光靠洛林人,这场英勇的抵抗运动几乎看不到前景。外部的转机,何时才会到来?
魏斯回到湖岸边,湖面上的飞机也靠了过来。待他重新登上飞机,联邦军飞行员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上校,我还以为诺曼人不打算放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