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规秩序下,数万观众离场,少说也要一刻钟吧!再快?再快恐怕就要发生踩踏事故了。
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四万多名联邦军民展开了一场悲壮的“离场行动”,他们相互扶携,缓慢而坚定地朝着友军控制区域前行。联邦军队积极的策应和掩护,使得大多数人最终得以脱困。人潮渐渐远去,留下数以百计倒在黎明前的不幸者……
受到炮火的持续侵袭,体育场主体建筑北侧轰然倒塌。这个时候,主动殿后的魏斯和帕拉特刚刚踏上撤退之路。眼看诺曼军队已经逼近,从地面撤离极不安全,他们果断回到了下水道,一阵狂奔,很快追上了己方后卫部队。因为缺少炸药,他们没打算阻塞下水道,而是利用诺曼人留下的工事部署阻击线。
救人与夺舰,两大任务已经完成,魏斯虽然疲惫,却不急着撤离,而是跟战友们一起守在这条后卫线上。守的时间越久,对撤退转移的己方军民来说越有利。不过,地面上的战斗激烈进行着,下水道里却迟迟没有什么动静。过了约莫半个小时,一名未曾谋面的士官循着魏斯的名头找来,告诉他,负责这一地区联邦军作战指挥的威莱赫少将要见他。
魏斯没理由拒绝,跟着这名士官来到了设在一处地表掩体里的临时指挥部。正巧奥克塔薇尔-格鲁曼也在,便省去赘述身份和经历的气力,直接向威莱赫将军表达了重新归队的意愿。
如今的联邦军中,前线指挥官已少有正当年的将校军官,要么是重新出山的老将,要么是火线提拔的新人。这位威莱赫将军属于前者,他头发胡须苍白,估摸着已经有七十岁了,身体看起来还很硬朗,但精气神已经明显不如后辈们充沛了,也不像那些年轻军官,可以凭着一股子猛劲跟敌人干。
“守,等待我们的必然是一场恶战,弹药的消耗、人员的伤亡、局势的变化,都不在我们的控制当中。退,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士气必遭挫伤,多日来的准备、两天来的牺牲,都将付诸东流。克伦伯-海森上尉,你率部在敌后奋战多时,勇气令人钦佩,胆识让人赞叹。我想知道,你对眼下的战况怎么看?”
先夺舰、后救人,魏斯这一晚跟兄弟们出生入死,拼尽了全力,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盘算大局。没有研究,哪来的发言权?于是,他只阐述自己此前观察到的敌情,并不对战况变化和作战策略提任何主观意见。
听完这些,威莱赫将军显得有些失望,他看了看魏斯,又瞧了瞧奥克塔薇尔:“好吧,你们的战功已经足以获得国家英雄的荣誉了,我不能苛求你们无休止地战斗。接下来,你们的任务就是护送市民撤往城南,尽快安排他们往后方转移,我带着部队继续在这里战斗。”
魏斯可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空有一腔热血,小小的激将法就能让他不顾一切地往前冲。至于奥克塔薇尔,以她的出身和阅历,思维应该比自己更加成熟才对。两人默默地交换了眼神,接下来威莱赫将军给他们的新任务。
临行前,魏斯以自己的观察和见解,给威莱赫将军提了个醒:诺曼军队来势汹汹,志在必得,如果制空权被他们完全掌握,联邦军队绝对不宜跟他们硬拼,只能想方设法利用城区的地形环境与之耐心周旋。
威莱赫将军心有不爽,语气也变了味道:“可是,就算我带着七个团的士兵钻到下水道里去,大炮怎么办?辎重怎么办?没法办啊!”
言罢,他摆了摆手,示意魏斯和奥克塔薇尔可以走了。
走出掩体,天已微亮。战场上的枪炮声,至少有一半来自头顶——联邦军的战机部队依然在跟诺曼舰队进行激烈厮杀。视线中,多艘诺曼战舰都在冒烟,有几艘燃着明火,战斗形势看起来不错,可等魏斯用他的“人肉雷达”一扫,大多数诺曼战舰伤势并不重,真正残血的只有那么两三艘。
看到这一幕,魏斯仰面长叹道:“这场仗,比想象的还要艰难啊……”
奥克塔薇尔没接话,而是若有所思地走在后面。魏斯很快离开地表,回到潮湿、阴暗但相对安全的下水道,巴斯顿军校的冰山美人也跟了进来。两人走到岔口,魏斯吹响唿哨,招呼部下跟自己走。威莱赫将军的部队,应该是番号鲜明、建制完整的步兵团,魏斯这些散兵游勇就算留下来,也没法迅速融入其中,回到后方才能真正归队。奥克塔薇尔仅存的两名同伴受了重伤,跟援军取得联系之后就已经被送往后方了,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光头司令”。要不是兵种有别,以她的身份和能力,威莱赫将军应该会留她当个临时参谋顾问,帮忙出谋划策或是组织特战行动都是不错的选择。
等着魏斯的部众集合出发时,奥克塔薇尔发声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问住了魏斯,他摇了摇头。以他现在的身份,似乎只能随波逐流,而没有太大的选择余地。
“你呢?”他反问道。
“安特拉瑟。”奥克塔薇尔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一个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