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参战的第十一天,魏斯头上戴着陆军便帽,手里拎着制式钢盔,独自靠在阿尔斯特自由联邦与威塞克斯王国边境的一根界桩上,默默注视着北面的大草原。那里能够看到最早由威塞克斯军队构筑经营、后来被诺曼军队占领使用的边境防御设施。联邦军队在携手威塞克斯部队发起反击之前,用猛烈的炮火给诺曼军队的防区犁了一遍地,此时国境线以北遍地都是焦黑的弹坑,就连风吹过来,都还夹杂着焦灼的气息。
据说,联邦陆军的重炮部队当天足足轰了四个小时,硬是用炮火在敌方雷场里开辟了安全通道。第2舰队的那些大家伙也投入战斗,用威力巨大的高爆弹将敌方防线上的瞭望塔、炮垒、仓库、营房等目标一一拔除。有这样规模的炮击作铺垫,阿尔斯特-威塞克斯联军得以一举击破敌人的国境防线,为这场声势浩大的反击战赢得了振奋士气的开门红。
随着边境之战的胜利,以第3、第7军团为主力的联邦军队和撤入联邦境内的威塞克斯部队,数十万兵马在联邦第2、第4舰队的掩护下深入威塞克斯境内作战,各部相互策应,交相掩护,以迅猛的势头连续收复了威塞克斯东南部的工业重镇罗塞城和航空港梅斯波特。期间诺曼人虽然出动了搭载新式武器的飞行战舰,却没有得到毁伤联邦主力战舰的机会——联邦航空部队祭出主力舰远程炮击+轻舰艇高速缠斗的战术策略,数次击退诺曼帝国飞行部队的袭扰,成功掩护了地面部队的作战行动。
缺乏战斗经验的巴斯顿学生团没有跟随主力部队一路向北,而是留在国境线一带担负巡逻警戒任务。主力部队与国境之间的“空隙”,由三个兵员齐整且装备较好的后备兵团填补。
战争,对于志在建功立业、展现自我的军人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从诺曼军队进入北弗里斯地区算起,战争打响已有三个多月,巴斯顿学生团重新编成也有月余,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日夜操练,卯足劲要跟强悍的诺曼军队一较高下,尤其是在联邦军进入威塞克斯境内并取得一连串的胜利后,人们对诺曼军队的心理畏惧被打破,巴斯顿学生团的小伙子们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早日调防到距离前线较近的地方,哪怕远远观望战场,感受战争的磅礴气息,也比一直呆在距离前线数百里的纵深地带有意思。
经历决定眼界,性格决定思维。跟那些期待着痛击诺曼军队的伙伴们不同,魏斯一直冷眼观察这战局的变化,将各方战况代入一场虚拟的兵棋推演之中。跳出战场看战场,不难发现诺曼人在威塞克斯东南部的颓势,只不过是一种战略性的取舍——他们没有被前期的辉煌战果冲昏头脑,在总体兵力逊于阿尔斯特-威塞克斯联军的情况下,他们在莫纳莫林山脉采取守势,在威塞克斯东南部且战且退,重兵投入威塞克斯首都蒂克城一线,其战略意图非常清晰:占领威塞克斯王国的政治、经济、科研、教育中心,打击威塞克斯王室声威,削弱威塞克斯的战争潜力,动摇威塞克斯军民的抵抗意志,此后以蒂克城为战略据点掌控威塞克斯中部局势,再腾出手来对付联邦军队和无足轻重的威塞克斯残兵……现阶段联邦军队貌似掌握了进攻的主动权,可战场的总体节奏还牢牢掌握在诺曼帝国手里,从战争全局角度来看,联邦军队的作战部署还是不够果决。要想扭转局势,只在威塞克斯战场用劲还不够,应该像拳台上的拳手一样,左右开弓,手脚并用,狠劲巧劲一起使,才有机会打乱诺曼军队的战略部署。
有些事情,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有些事情,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还有些事情,是道理大家都懂,偏偏就是做不到。对于当前的战局,魏斯虽然有清晰的思路,却没有必胜的把握,而碰过的壁,吃过的亏,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作为一个普通角色,没有苏秦张仪的纵横捭阖术,干不了合纵连横的大事,所以,他没有像从前那样试着说服级别更高的指挥官,而是默默地观察着、盘算着、酝酿着……
“长官!长官!有您的信!”
团部的通讯兵,预备兵洛森-滕斯特,骑着棕马,背着黑挎包,沿着南面的道路来到近处,然后下马走到魏斯跟前。
“我的信?私人信件?”魏斯很是意外,要知道巴斯顿学生团抵达这新驻地也才个把星期,怎么会有信件送达?据参加过上一场战争的教员所说,当时从后方来的信件辗转送到前线,往往要耗上两三个月甚至半年时间,二十年来,信件传递手段并没有发生本质的变化,就算是刚刚开战,整个后勤体系还能以最理想的状况运转,似乎也没有这样高效吧!
“是的,您的私人信件。”通讯兵仅仅是针对魏斯那句疑问句的字面意思做出了回答。他向魏斯敬了个军礼,然后从挎包里掏出一个黄色的牛皮纸信封。
这是联邦陆军使用的制式信封,正面印有联邦国徽和简单的框格,背面印着陆军的军徽以及“勇敢、忠诚、奉献”的箴言。见是这样的信封,魏斯前面的疑惑顿时得到了解答:原来是军中同僚给自己的信件。是谁呢?
信封上的字迹便是答案。
久违了,尼古拉!
“谢谢,洛森,你忙去吧!”魏斯草草打发了通讯兵,忙不迭地拆开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