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的双脚,竟是酸软无力。
老半天……竟是站在原地,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有。
良久,他才恍然的抬头,眼里满是茫然之色。
公房里有人催促:“为何还没有来?”
陈彤此时,骤然觉得这话,俨然是自己的催命符。
他觉得自己的腿,竟好像灌了铅一般。
战战兢兢的,扶着门框,进了公房。
所有人没有心思去管他,都将目光落在了他手上的报表上。
弘治皇帝疾步上前,而后,一把拿过了报表。
弘治皇帝心里还是存着一些希望的。
哪怕是这一场赌局输了。
可他还认为,靠着节省,这营收,未必……
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了熟悉的位置,却也懵了。
他张口,喃喃道:“成本……成本居然还增加了三成……半月……竟只卖了七万瓶,而手入……只有……只有……七十万两,除去了开支,竟连六十万都没有……”
这是暴跌啊。
若是这样算,一个月也不过卖掉了十四万瓶。
不只如此,仓储和人工的成本,居然不跌反升。
卖出的数目,竟没有上个月的一半。
更可怕的,还不是如此。
而是……趋势……
因为……后几日,明显销售量是一日不如一日,若是下半月还如此,甚至可能连五万瓶都卖不掉了。
这……怎么可能。
明明原本以为,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原先的预期,甚至可能弘治皇帝认为至少在每月净利三十,甚至五十万两纹银以上。
可结果……却是疯狂的暴跌,一泻千里。
好端端一个聚宝盆,转眼之间,就没了。
弘治皇帝顿时觉得,自己迎来了当头一棒。
银子啊……他突然痛心疾首。
照着这个趋势,只怕不用三个月,这么作坊,非但不会有盈利,而且,还要巨亏了。
“陛下……陛下……”刘健担心的不禁道。
弘治皇帝至看了刘健一眼,随即……他将报表无奈的交给了刘健。
刘健看过之后,陷入了沉默。
接着,传阅给了李东阳。
等最后,送到了方继藩的手里。
方继藩只低头一看,竟也是无语。
他预料到,可能弘治皇帝君臣们会瞎折腾,可是万万料不到,会折腾到这个地步。
朱厚照跪在地方,方继藩只咳嗽一声,这朱厚照不必看报表,也知道发生什么了。只是此时,却不知该喜该忧,因为朱厚照发现……好像……无论最后的结果,自己都可能成为倒霉的那个人。
弘治皇帝一脸焦虑。
他不由得看向方继藩:“继藩,你怎么看待?”
到了现在……还能说点什么呢?
似乎也只有方继藩,才能拿点主意了。
哪怕弘治皇帝不甘愿承认自己的失败,可看在这么多银子的份上,他此刻的心情,也焦灼的很。
方继藩咳嗽一声,道:“陛下圣明哪……”
他的话说到此处,突然卡了壳,老半天,竟好像是词穷……
紧接着……他露出了尴尬的样子,到了这个份上,还能咋说呢,真的是吹不下去了啊。
方继藩毕竟是个有节操的人,人总该有点底线才是,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弘治皇帝:“……”
方继藩耸耸肩,一摊手:“儿臣觉得,太子殿下,好像有话要说。”
弘治皇帝目光便无奈的落在了太子身上。
朱厚照胆子大了起来。
他起身,拿过了报表,只匆匆一看,似乎就明白了点什么。
随即道:“父皇……真是老糊……圣明哪……”
弘治皇帝脸抽了抽。
不知为什么,方继藩说圣明,他倒觉得还算中听,甚至是悦耳。可自己的亲儿子说同样的话,他却觉得这定是讽刺。
朱厚照撇撇嘴:“现在多说也是无用,这里头出了太多太多的问题,这么样吧,一日……给儿臣一日的时间,从现在开始,算十二个时辰,这十二个时辰之内,儿臣定要扭亏为盈,父皇……且在这高坐,等着便是,若是十二个时辰,收益若是不能暴涨,便算是儿臣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