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方继藩斩钉截铁道:“臣父还活着,儿臣没什么可哭的。儿臣得赶紧去卖票去了,儿臣告退。”
方继藩一溜烟的转过身,转过身的刹那,一行泪水便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他还是相信,父亲一定活着,一定是的。
…………
哪怕是从黄金洲传来了噩耗,海试,依旧如期进行。
只是……
朱厚照很担心的看着这两日都沉默寡言的老方。
朱厚照极小心的,要看方继藩的眼色行事。
一切准备停当。
那巨大的舰船,已在海面上。
这庞大的战舰,竟不比福船要小,因为要装载一个巨大的蒸汽锅炉,这巨舰狭长,甚至足以在甲板上跑马,正中矗立起了一个烟囱,依旧还设置了风帆,风帆和蒸汽混合动力。
因为巨舰的庞大,整个巨舰,三层甲板,除大量的舱室之外,还专门设置了大量的炮舱。
左右各七十门炮口,分列排开,一旦打开了炮口的挡板,那无数的火炮,便可在舱室之中,利用滑轨,探出船身,露出狰狞。
群臣已是到了,从甲板上,眺望着海中的这巨大舰船,还是不禁为之惊叹。
与附近的其他海船相比,此船规模更大。
朱厚照则手里端着一沓图纸,向弘治皇帝和方继藩等人介绍:“父皇,此船,因为装载了锅炉,为了加固船身,采用一些佛朗机人的造船工艺,这舰船,底层铺设了龙骨,一体成型,一切的结构,俱都围绕这龙骨搭建,甚至,还用了不锈的合金钢,加固了一些船身,当然,只是少许的用了一些,否则,船体载重甚大。”
朱厚照又道:“此船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它的船身,比之寻常舰船要大得多,可父皇,想来也学习过物理学了吧,按理而言,船身越大,动力越小,因而,战舰往往是船身狭长,以轻便和灵活为主,可因为备了蒸汽锅炉,再加上,搭配了风帆作为动力辅助,因而,其船的速度,并不在寻常的战舰之下。”
“船身巨大,就有了许多的好处,可以搭配许多的火炮,当然,开花弹不能登船,这是极遗憾的事,所用的火炮,都是轻便的铁炮,射的都是实心炮弹,火炮下设滑轨,方便火炮校射,抵消互力。”
“还有这里……”他指了指图纸上一个船身的结构:“这里做了加强,为的,是加固船身,还有这里……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当初在预备建设蒸汽船时,儿臣主导了蒸汽船的整齐锅炉的研究,开与此同时,与之匹配的舰船,也在同时研究,在天津卫,上千的船匠,建设了巨大的船坞,花费了无数银子,在此建造,他们所选的,都是最好的木料,船匠之中,有佛朗机人,有大食人,更多的,自然是咱们大明的能工巧匠,为了解决搭配锅炉和加固船身的问题,攻克的难关,有一百七十都处,现如今,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弘治皇帝小心翼翼的看着方继藩一眼。
方继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手指扣着自己的鼻孔,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弘治皇帝心里苦叹,真是……哎……
他背着手,看了看图纸,图纸里,各种侧立图和平面图,上头,标注了无数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尺寸,他看不懂,于是,索性抬头,眺望着远处的巨舰,弘治皇帝道:“你确定它的锅炉开动之后,不会沉吧?”
朱厚照道:“父皇,理论上,是不会沉的,我们还在江河湖泊里,做过实验,还实用模型……”
说到这里,朱厚照沉默了一小下,最终道:“儿臣觉得,应该不至于沉吧。”
弘治皇帝眯着眼,颔首点头。
他看到巨大的船帆已经升起,那巨大的船帆上,似乎还有字。
于是,他伸手:“望远镜。”
萧敬忙不迭的取了望远镜来。
弘治皇帝拿起望远镜一看,那巨大的船帆,是黑体白字,上书:“人间渣滓王不仕”。
弘治皇帝倒吸了一口凉气。
人间渣滓王不仕号。
根据气运学而言,这七个字,实是大明下西洋以来的福音,它见证了一个又一个奇迹,早已名垂青史,现在,此船贯之以此名,竟让弘治皇帝心里踏实了许多。
……
另一边,许多大臣或站或坐,而王不仕,自然是坐着的,他有的是银子,坐票对他而言,简直就不是钱,他同时举着望远镜,抬头一看,赫然见到那七字,竟是不由自主的,嘴角微微勾起,笑了:“诸公,快看那船唤何名?”
众人纷纷去看,等看清了这七个字,一个个心思复杂起来。
说起来,某种程度而言,若是自己的名字,也在这舰船上,哪怕是以这样的面目名留青史,似乎……也不错呢。
…………
哭,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