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雀忽然大吼一声,正在散去的右手朝前一抓,但却什么也抓不住。
但是那一张白纸之上的内容,他记得清清楚楚啊!
“夫君平安否?枯寂宇宙,苍茫无尽,奈何妾无法与君携手。”
那是韩秋的信,是来自于枯寂世界的家书,一瞬间,辜雀脑中全是韩秋平静的脸。
她偶尔也笑,嘴角会微微翘起,那颗红痣像是辜雀心中的太阳。
“神魔大陆之事,望君莫忧,溯雪已醒,卡萝琳也已然归来,除了思念,别无他病。”
溯雪终于醒了啊!和她分别已然太久太久,从她被无尽圣山抓走,到现在已然快三十年。
三十多年未见,你醒了,可是我却不在了。
“轻灵和媚君已有苏醒迹象,洞喜子道君曾言,她们此次造化甚大。”
两个傻丫头,当时知道自己死讯恐怕都难过死了,强行去突破,去开启天赋,但自己又陷入了新的绝境。
我也很想看到你们进步,看到你们开心,我也不想让你们失望啊!
辜雀的脸是僵硬的。
“千千万万,白纸难载,请君珍重性命,莫忘了家人还在等候。”
“妾自当刻苦,早日打破苍穹,来与君团聚,共担困苦。”
“莫念,莫忧,家人一切安好。”
一句句话尚在耳边,辜雀想起了韩秋临别时那复杂的眼神,她的眼睛一直很好用,她是不是也看到一些东西,所以才那般悲观?
她知道拦不住自己的,所以她只是说“不要交代,要你活着。”
她是个性情淡泊的人,但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好久没爱我了。”
一张张脸在眼前徘徊,无数的画面显现了出来。
好像又回到了神都学院的时光,轻灵给自己偷酒喝,溯雪在凉亭下,脸上染着月光。
楚河岸边,有一个女人穿着黑袍,看着一个苍老的人,说他一定可以打破苍穹。
漆黑没有声息的世界,无限坠落的时候,有个女人抱着辜雀的肩膀,无声痛哭。
林中的小屋炊烟袅袅,有个金发丫头在给一个沉睡的青年讲故事,然后每日祈祷,盼望他醒来。
十二翼翅膀的女人轻轻点头,并没有反驳男孩那一句“你斩道无敌”,最终倒在了神秀的面前。
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站在万丈雕像之前,答应了重新做他妻子。
人生如梦幻泡影,幻灭只在一瞬之间。
回头再看,已然是百年岁月。
心底的柔软处被彻底切开,在这死亡临近的时刻,有一个灵魂终于坚持不住。
男儿生于世间,要有担当,要学会勇敢和坚强。
这是辜雀常说的话。
但疲倦了,最后只剩下那对爱人无尽的眷恋了。
“呃啊!啊啊!”
他声音沙哑,仰天大哭,想要流泪,但身体早已干了,哪里来的泪水。
他只有嚎叫,甚至连说话都不清楚。
死亡,来临吧!
我的意识会留下来,飘荡在星空的每一寸,陪伴在我心爱的人身边。
只是似乎又有一个声音在叹息。
谁在叹息?
辜雀猛然朝前一看,只见十二金人傲然而立,大禹九鼎盘旋不已,激发出无尽的规则,挡在身前已不知多久。
铜棺在颤鸣,在怒吼,一道血水猛然喷薄而出,染满虚空。
无尽的罪恶因果,满世界的怨恨,终于在最后时刻全部冲将而出。
它们染红了金色的海洋,染红了佛莲,染红了一切。
无尽的怨恨之气啊,没有朝着前方冲去,而是朝着那两道黑纹冲去。
黑纹之间是黑洞,黑洞容纳了所有的因果,在无数人惊愕的时刻,在所谓的强者颤抖的时刻
两道黑纹,终于合拢了。
于是,一只竖眼,出现在了星空之中。
它渐渐睁开,那是无尽的罪恶。
似乎诸天万界,亘古时空,都被罪恶照耀。
腐烂了。
一切都开始腐烂了。
金色的佛海化作黑水,金色的莲花迅速凋零,虚空像是烈火之中的冰片,迅速融化,留下的只是虚无。
罪恶的竖眼,所见到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哥们儿来了,出去喝酒,回来再接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