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要的不就是我们贪污受贿,好有把柄落在手里,就能顺利操控我们,谁不听话就用反腐将他拿下,不仅得到了实惠,还能得到名望,更不用付多少俸禄,历代帝王都在做这样的事情,太祖皇帝做的更是一绝,古今罕有,这才迅速得到了名望,稳固了大明的根基,这些事情陛下不会不明白吧?”
朱翊钧没说话,手背上青筋暴起。
“陛下不会真的以为那些俸禄只要足够让我们吃饱穿暖就够了吧?陛下难道真的认为俸禄只要让人吃饱穿暖人就满足了?饱暖思啊!吃饱穿暖就自然而然会需要其他东西,可这个时候却发现手上没钱了。
陛下,我们是官,官者,管也,为陛下牧民,手握一方职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凭什么陛下会以为我们不要钱呢?只够吃饱穿暖的钱如何能满足人?永远也不会满足人的,不管是官还是民!永远只想要更多更多。
陛下只是想握住我们的把柄,所以只给那么些俸禄,却给我们无数贪污的便利,这不就是在鼓励官员贪污吗?可是陛下啊,贪念是没有止境的,只会想要更多更多,收不住手的!
陛下用这样的权术驾驭群臣,群臣傻吗?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吗?愿意心甘情愿成为陛下的棋子吗?陛下,你如何以为群臣不会反制呢?皇帝有权术,群臣也有应对之法,天下从来不是皇帝一个人的,天下……”
“住口!”
朱翊钧怒喝道:“你们如何贪污朕不想谈论,但是兵权无论如何都不能旁落!你们谋夺朕的兵权,阻挠皇帝掌兵,究竟是什么居心?!”
“朝堂斗争罢了,陛下,历朝历代朝堂斗争哪有停息的?皇帝也希望朝堂斗争,这样才能维持平衡,维持自己的地位,只是当年,英宗皇帝失手了。”
沈一贯语气略带嘲讽:“一百多年了,习惯成自然,这已经是规矩已经是惯例,是整个大明朝赖以维持运转的关键所在,陛下却想要将之打破,这要的不只是臣一个人的性命,否则,臣怎么会得到那么多人的支持?”
朱翊钧气得浑身发抖。
“看起来,你并没有为你所做的一切忏悔的意思。”
“再来一遍,臣如果处在这个位置上,依然会做出同样的事情,这是陛下所逼迫,臣不得不迎战。”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朱翊钧咬牙盯着沈一贯。
沈一贯正面迎上:“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放肆!”
朱翊钧一伸手指向沈一贯:“你的权位是朕给你的,你居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臣凭自己的努力考上科举,又靠自己的机敏在朝堂生存,陛下何曾施以援手?到后来陛下任用臣,难道不是为了想利用臣?一说到底,君君臣臣,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不论是老臣,还是萧如薰!都是一样的!”
沈一贯似乎什么都不管了。
这让朱翊钧更加愤怒。
“放肆!沈一贯!你该死!刘顺,把沈一贯拖出去,斩首示众!诛其九族!”
“是!”
刘顺听得满身冒冷汗,赶快派人将沈一贯拖了出去,拖到外面找个地方斩首。
沈一贯留在大殿之内的只有一阵狂笑之声。
房守士听得暴怒不已。
孙承宗听了内心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至于萧大亨和骆思恭,朱翊钧也没有审问和发泄的力气了,他被沈一贯气坏了。
直接下令拉出去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