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个时候作为忠实听众的女侍官都会很安静的仔细听着,不过她很清楚这其实也是女王对她的警告,她做为女王最信任的人可以倾听女王对哥哥的牢骚,但是却注定一生都要把这些秘密永远埋藏在心底。
“也许她认为我不会接受这些条件,然后就可以借机对我百般刁难,”箬莎边说边用裁纸刀划开蜡封打开了信,在看了一会儿之后她掩着嘴唇发出了轻轻的笑声“听听这一段,为了表示感激,女大公殿下要求那不勒斯女王要亲自用自己的座船在海上迎接殿下的到来,殿下的座次要与女王并列而不是居于下首,同时女王需以宣言的形式正式承认对瓦拉几亚援军的感谢,我想这些一定是她那个希腊顾问给她出的主意,等等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博德佩德。”
女侍官似乎要说什么,可立刻就闭上嘴巴,看着女王那像是在玩笑的神情,自认对箬莎的性格已经颇为了解的女侍官知道,其实女王这个时候一定已经很生气了。
箬莎继续看着信,整个过程她在脸上都挂着笑容,那样子让人完全看不出她究竟心里在想些什么。
直到把信看完,箬莎才微微攒起眉梢,右手握拳手肘支在扶手上托着好看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女侍官耐心的站在一旁,她知道女王正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
有时候女侍官真的为女王和她的哥哥展现出的智慧而惊讶,这对兄妹之间信件来往频繁,有时候隔几天就会来信,而有时候甚至一天一封。
这些信件中的内容都是很重要的秘密,他们两个会不停的把自己遇到的问题和各种想法告诉对方,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在深夜中接到公爵来信的女王会兴奋得整整一夜睡不着觉。
女侍官开始认为信里应该都是些甜言蜜语,可是到了后来她才渐渐发现这对兄妹两个在信中讨论的往往是些可能会决定无数人命运的大事,因为女王经常会在接到公爵的来信之后立刻召开御前会议,随后就会有很多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
至于那些真正写着两人之间私情的密信,女侍官也逐渐能大致猜出些迹象,因为每次接到这种信件之后女王都会显得如同一个小女孩般可爱,甚至有一次她见到女王看着那些信时或许被其中的某些词句羞到了,于是整个人扑在床上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不住的揉搓。
“去把所有的将军都招来。”
箬莎忽然下了命令,这时候的她神情严肃,完全不像一个原本应该在家中享受安逸快乐生活的年轻贵妇,现在的她,是那不勒斯女王,贸易联军的统帅。
将领们纷纷赶到了王宫,他们相互望着对方的眼神有探究也有挑衅,意见的分歧已经让联军出现了裂痕,之前为了惩罚西西里的贸易不公平采取的军事行动的目的已经实现,现在自然是分配战利品的时候了。
只是阿拉贡人异乎寻常的迅速反应出乎联军的意料之外,而且在地中海上的阿拉贡舰队带来的威胁也让他们忐忑不安。
这甚至让一些联军将领觉得之前贸然入侵西西里真是个愚蠢的选择,现在他们正在考虑是否应该趁着阿拉贡人还没有封锁海上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所以箬莎的突然召见让这些已经打着其他主意的将军们心中满是狐疑。
箬莎并没有穿盔甲,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那身看上去华丽,却对她来说有些过于笨重的甲胄,特别是在听说某个波西米亚女人也特意打造了那样一身华丽甲胄之后,她就更不想穿那种没什么用处的东西了。
不过她隐约觉得似乎亚历山大很喜欢她这么打扮,她甚至还记得第一次在科森察城堡里见到她全身甲胄时亚历山大那几乎着迷的样子。
只是虽然一身华丽的裙装,但是箬莎神情严肃,目光看向那些将领时坚定而有威严。
“阿拉贡人会在什么地方登陆我们并不清楚,所以除了守卫巴勒莫的军队之外,我们必须拥有一只能够随时与在任何地方登陆的阿拉贡人抗衡的军队,”箬莎眼神扫过那些将军,看到他们露出意外和不安的神情,箬莎嘴角微微翘起不易察觉的微笑一闪而过“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可以从瓦拉几亚人那里得到帮助,不过这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但是陛下西西里是由我们首先占领的,”塔兰托伯爵的儿子埃利奥特略显不满的说“我们大家把所有的一切押在这次机会上可不是为了让瓦拉几亚人占便宜。”
埃利奥特的话引起了一阵共鸣,联军将领或者说是那些商人的代理人们纷纷发表着他们的不满,有些人甚至激烈的提出把那些野蛮的巴尔干蛮子从西西里赶出去。
箬莎说完那句话之后就默不作声的看着所有人的表演,她神色泰然甚至脸上还挂着一丝笑意,当那些人因为激动喊出要在阿拉贡人来之前先和瓦拉几亚人见个真章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站在身旁的女侍官。
女侍官立刻很机灵的露出了个满是佩服的表情,而且她也的确从心底里暗暗佩服女王的手腕。
不论是联军将领们还是瓦拉几亚女大公都试图向女王施加压力,进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是只经过了女王小小的暗示,现在看来在如愿以偿之前,他们自己却要相互较量一番了。
那些将领依旧说个不停,直到旁边的掌仪官在地上用力敲击手中沉重的仪杖才停了下来。
“我们共同的敌人是阿拉贡人,”到了这时箬莎才开口“而且我们也必须要考虑到如果阿拉贡人可能在其他地方登陆会给我们造成的威胁,所以我已经决定接受瓦拉几亚人的条件,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有人能够代替我前往墨西拿。”
这么说着,箬莎的目光却已经投向埃利奥特,然后趁着年轻的子爵还来不及开口拒绝,她已经对险些成了她继子的埃利奥特说:“子爵,我觉得这件事情最适合由你来完成,另外请带我向女大公殿下问好,告诉她我很期待她的新军在战场上的表现。”
埃利奥特还要说些什么,可箬莎已经开始向其他人吩咐接下来的事情。
就在埃利奥特乘船离开巴勒莫前往墨西拿的两天后,终于传来了阿拉贡远征军出发的消息。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离开瓦伦西亚之后的阿拉贡远征军突然去向不明!
听到这个,箬莎知道最让人担心的情况终于发生了。
很显然,阿拉贡军队正如之前他们猜测的那样并没有打算直接在巴勒莫附近登陆,而是选择在西西里沿岸其他地方登陆上岸。
这意味着西西里岛漫长的海岸线,将会完全对阿拉贡人开放。
联军迅速派出斥候向着他们认为敌人可能会登陆的地方侦查,只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举动显然是徒劳的。
12月25日,消失了几天的阿拉贡军队终于有了下落,而接到报告的箬莎看着上面的内容,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神色。
阿拉贡远征军于12月22日登陆西西里西南沿海港口卡里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