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上帝保佑,这些东西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前面拉车的人转过头对后面的同伴的喊了一句“这样的天气我们可是够遭罪的,希望那位大人看在我们不容易的份上价钱公道些。”
“你真是敢想啊,”后面的人不知道是玩笑还是讽刺的说“贵族们不都是一个样子吗,吝啬的要死,有些穷的叮当响还喜欢摆谱。”
“可这位伯爵老爷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前面拉车的人有些拿不准的说“听说他的军队穿的都很好,很多当兵的看上去就像个体面人,这样的军队可是少见,也许我们的运气来了,另外听说这位伯爵很有钱的。”
“如果是那样也许好些,不过有钱的贵族也未必不小气,”后面的人有点故意抬杠似的回了句,不过随后想了想也跟着说“但愿我们运气好,毕竟在这种天气里能给他送来东西的人可不多,这是我们的机会,只要那个蒙蒂纳伯爵别太小气,我还是愿意把这些菜卖给他的。”
两个人边说边奋力推着满是货物的车子向前奋力走着,而那个年轻女人在听了他们话后却不由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前面越来越远的车子背影,又回头向身后远处一栋在风雪中隐约可见的高大建筑看了眼,在想了想之后,女人迈开步子向那两人的方向追了上去。
帕维亚是位于伦巴第平原中部的一座的城市,绵延的波河给帕维亚提供了充沛的水源,而这里除了大片有着肥沃土地足以供给足够多的人丰衣足食,还因为四通八达的交通而成了伦巴第地区很重要的商业城市。
帕维亚人是聪明的,欧洲历史上记载的第一座用于农田灌溉的水车就出现在这里,而做为与博洛尼亚大学一样享誉欧洲的皮亚琴察大学,则是当初以帕维亚大学为前身建造起来的。
做为米兰的附庸,帕维亚一直是米兰统治者的顺臣,不论是当初的维斯孔蒂还是后来的斯福尔扎家族,帕威亚都是很顺从的成为了他们的附庸。
只是现在,帕威亚人有些茫然了。
法国人来了之后直接就把已经统治了米兰将近50年的斯福尔扎家赶走了,然后法王宣布自己成为了米兰的统治者,帕威亚人没有犹豫,他们按照多年来的传统立刻宣布接受路易十二为他们的君主。
可不等帕威亚人把全城带有斯福尔扎标记的各种物品清理干净,卢德维科·斯福尔扎就在皇帝的保护下重新回到了米兰再次掌权。
这就难免多少有点尴尬了,虽然见风使舵一直以来是帕威亚人自保的秘诀,可这风云变化得太快,也让他们感到有些难以适从。
而现在,帕威亚又迎来了一个新的占领者,蒙蒂纳伯爵亚历山大·朱利安特·贡布雷。
对帕威亚人来说,这位年轻的伯爵其实并不陌生,因为只要提到倒霉的乔瓦尼·斯福尔扎的寡居妻子卢克雷齐娅,自然就会有人说到这位伯爵。
关于乔瓦尼·斯福尔扎死因的各种小道消息,在帕威亚有着很大的市场。
人们津津乐道于公爵家的各种秘闻轶事,如果这其中再牵扯上奸夫谋杀亲夫这种段子,就更是喜闻乐见了。
现在那位传说中与卢克雷齐娅勾搭在一起,然后俩人合伙给乔瓦尼·斯福尔扎下毒的伯爵突然到了帕威亚,一时间当地人既害怕又好奇,而因为乔瓦尼是被毒杀的传说又已经是人尽皆知,所以在帕威亚的大街小巷里,亚历山大就有了个颇为拉风的绰号“毒药伯爵”。
亚历山大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抢走了大舅子的称号,他带领蒙蒂纳军队翻越马吉奥拉斯卡山之后,经过连续2天的行军,与1月6日抵达了帕威亚。
当远远看到帕威亚城的时候,亚历山大隐约有些激动,因为帕威亚可以说是米兰的门户,一旦占领这个地方,也就意味着米兰的大门已经向他敞开了。
亚历山大能够猜到如今法奥两国的君主应该已经知道了他的行踪,不过现在他们显然已经顾不上他了。
法军切断奥军退路的代价,就是因为前进的过于深远,以至自己的补给线也同样暴露在了奥地利人的面前,虽然马克西米安在坚决果断上显然不如路易十二,而他手下的将领们也显然不如郎瑟热伯爵那样是有着非凡的智慧才能,但是当面临可能会被法国人彻底击败,甚至皇帝自己都有可能成为俘虏的巨大危机时,奥地利军队还是表现出了勇敢的精神和顽强的斗志。
这样的结果就是双方在伦巴第西部的平原上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冬季战役,双方总共将近90000人的大军在被大雪覆盖的北意大利陷入了空前未有的残酷战斗之中。
这个时候的战斗已经不是任何人能够阻止的了,双方也根本不敢主动退出战斗,甚至即便是在短暂的停火对峙时,两军也再不能像之前那样显得轻松惬意,而是纷纷派出大批斥候侦查敌人的动向,以便随时制定对策,准备迎战。
中世纪传统的骑士战争方式正在以一种令人意外的速度迅速瓦解消亡,战争变的不再是游吟诗人们歌颂的浪漫与激情,而是恐怖而又残酷的血腥屠杀。
就是在这个时候,蒙蒂纳人出现在了帕威亚。
亚历山大对帕威亚感兴趣的原因,除了因为这里是通往米兰的必经之路,还有就是帕威亚大学。
对于帕威亚大学,亚历山大印象最深的就是欧洲的近代医学启蒙就是起源于帕威亚大学的医学院,这里有着几乎堪称当下欧洲最先进的医学教育体系。
亚历山大对这所大学有着很大的兴趣,当他站在帕威亚的临湖宫的环形廊柱下时,他想的并非是如何从这座富裕的城市里多榨些油水,而是如何把那座大学“搬走”。
就在亚历山大打着这个盘算的时候,谢尔向他走来,侍卫官黝黑的脸上挂着丝奇怪表情,当他站到亚历山大面前时犹豫了一下才说到:“大人,有个女人要求见您。”
“什么?”亚历山大微微一愣。
“一个年轻女人,”巴尔干人说了句,然后又鬼使神差的强调着“一个不太漂亮的女人。”
“哦?”亚历山大依旧默不作声的看着巴尔干人。
“她说她叫吉娜·布列吉特,是来自博洛尼亚的学生,她要求您的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