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的这一番举动显然并非毫无作用,费拉拉的执政团对这位瓦伦蒂诺公爵的态度要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好上许多,或者说这些人已经知道今后就要在这位公爵的手下办事,虽然教皇直属领地的名义还犹然在耳,不过包括凯撒本人在内,没有一个人怀疑亚历山大六世会拒绝他的儿子把费拉拉收为己有的要求。
所以那些贵族们已经提前在市政厅的圆形大厅里等待,他们现在关心的是这位公爵今后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统治这座城市,或者说他们更关心以后的他们都会被如何安排。
没有一个人甘心就这么乖乖的回家过清净日子,而且他们也相信凯撒不可能长期留在费拉拉不走,所以对他们来说如果和这位公爵处好了,或许一切都不会有什么太大变化,当然他们的权力肯定会被削弱不少,但是与赋闲回家养老相比,他们还是更愿意继续留在新的费拉拉政府当中。
凯撒对这些费拉拉贵族们的心思也很清楚,或者说当费拉拉出乎他意料的轻易投降时,他就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甚至连那个看上去似乎特别倔强的谈判代表的举动,也未尝不是向他表示愿意合作的另一种方式。
所以他很轻易的就和这些贵族们轻松相处起来,他甚至很快就听说了不久前蒙蒂纳军队在费拉拉的“暴行”。
“他们的士兵都是些野蛮人,那样的人居然也戴着十字架,这简直就是对上帝的亵渎,”原来七人团中的费拉拉辅助主教用稍显夸张的语气控诉着蒙蒂纳人的恶行“公爵您可能想象不到,他们的人居然对普通民众动手,就在这条街的尽头,蒙蒂纳伯爵的住所外面,他们的士兵对抗议的民众予以了血腥镇压,他们对和他们一样佩戴十字架的人动手,这简直就是在犯罪,而这一切的罪行都是那个蒙蒂纳伯爵指使的,他是在纵容那些野蛮人对一座信仰上帝的虔诚的城市犯下如此恶劣的罪行,这应该受到天谴!”
其他几个前执政站在一旁冷冷看着辅助主教,他们多少觉得主教的表现有点过了,毕竟他正在对着控诉的这位也同样佩戴着十字架,可就在大半天前就是这个人还威胁要用大炮轰开费拉拉的城门,更讽刺的是这个人还是教皇的儿子。
似乎感到气氛略微有点冷,辅助主教稍微停顿了下,然后他就看到凯撒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公爵……”
辅助主教到了这时才察觉似乎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主教,你说的那个应该受到天谴的人,是我妹妹的女儿,我的外甥女比萨的埃斯特莱丝女公爵的父亲,”凯撒神色平静,但是语气中却透着令人胆寒的恐惧“你是在诅咒一个波吉亚家的人,是在诅咒我的兄弟。”
凯撒把身子向前倾出,把头贴在脸上已经发灰的辅助主教的耳边用很低的声音对他耳语着:“你知道吗,我其实比你更恨那个贡布雷,我一直幻想着有一天亲手砍下他的脑袋,因为他抢走了我最宝贵的东西、可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而你却公然诅咒一个波吉亚家的人,主教你犯了个大错误!”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声清脆的兵器出鞘声响起,伴着凯撒隐藏在披风下的手臂猛烈收送,主教的身子骤然一僵。
他抬起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可只抻住凯撒的披风,接着他的身子向下软软滑去,从凯撒身上拽掉的披风洒落开来,盖住了他被短剑刺穿了胸口的身子。
在素有人屏住呼吸的紧张中,凯撒蹲下身用披风擦拭着他那柄造型奇特的破甲剑,他的动作很仔细,直到把最后一丝血迹擦干,露出剑身上的铭文这才站起来。
“主教大人突然发了急症,”凯撒看着面色如土的另外6个人,看到他们面面相觑却又不敢发出一声的样子,凯撒那和卢克雷齐娅一样漂亮中透着一丝天真似的眼睛里露出了笑容“我相信你们一定会为教皇,也就是我父亲公允的统治这座城市,你们也一定会保证费拉拉人如以往一样忠于他,不是吗?”
“是的大人,我们用自己的生命向您保证,我们对教皇的忠诚是完全经受得住考验的!”
一个执政首先抵抗不住那可怕的压迫,或者说是被地上的血腥气味熏得吓破了胆,他忙不迭的开口宣誓效忠。
而一旦有一个人带头,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到了这时候,凯撒才似乎真正觉得自己征服了这座城市,他听着那些纷纷表示效忠的执政官们的话,满意的点着头,似乎完全忘了正被人用毯子裹起来从旁边拖出去的辅助主教,然后他在几位执政官的陪同下,迈步走进了象征着费拉拉权力中心的议事厅。
议事厅里已经有很多人在等着,不知道是不是辅助主教的死讯已经传过来,当凯撒出现时,原本议论纷纷的议事厅里骤然一静,所有的目光都投向站在门口的那个年轻人。
他很年轻,严格的说要再过一个月才是他24岁的生日。
但就是这么个年轻人,因为生为教皇的儿子所以注定会受到关注,而他显然没有辜负上帝赐予他的这个令人羡慕的家世,在这个动荡的时代,这个一直以来被人们视为花花公子的教皇私生子,突然就展现出了他非同一般的头脑和大胆。
他征服了费拉拉!
看到只有6个执政官出现,议事厅里又是一阵骚动,即便是还没有听说发生了什么的人也察觉到了这不同一般的情况,当凯撒在执政官们的陪同下穿过人群来到议事厅一列横排的那七把座椅中间的一把坐下来时,所有人已经都知道了辅助主教“发了急病”的消息。
人们不禁向凯撒投去恐惧的目光,如果说他轻易征服费拉拉只是因为当地人自己的软弱胆怯,现在他们已经更有理由为自己的这个胆怯找到了借口。
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也太残酷了,如果继续抵抗下去,一旦城破也许就是一场可怕的屠杀,所以他们其实是拯救了整个费拉拉的人民。
“费拉拉的贵族和平民,我会仁慈的统治,”凯撒没有说太多的废话,虽然他的确很想发表一番慷慨激昂的讲演,不过他又觉得那些注定要被载入史册的讲演应该是在征服了那些更配得上它的地方之后,费拉拉显然还是太小了,不值得浪费那些会流传后世的伟大篇章“你们效忠于我的父亲,我们所有人的教皇,而你们会得到来自梵蒂冈的保护,没有人敢于正面挑衅教皇所拥有的领地的权力,因为这是在冒犯上帝在人间行走的代言人,”说到这看到下面那些人虽然畏惧却似乎反应不是很激烈,凯撒扯了下嘴角露出个笑容“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在冒犯我,瓦伦蒂诺公爵,以及与我为盟的法兰西与法兰西人民的国王!”
人群中终于响起了骚动,费拉拉人意外的看着坐在中间椅子里的凯撒,这是凯撒第一次公开宣称与法国人的结盟。
看到人们目露惊讶的神情,凯撒满意的笑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在费拉拉人心目中建立起了一个强大的印象,至少这会他们产生他的冷酷无情与强大是他们无法抗衡更无法战胜的印象。
满意的看着人们的神色,凯撒咳嗽了一声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虽然不想浪费那些动人的演说,但是他还是想要让费拉拉人有个难忘的印象。
只是就在他张嘴刚要再次开口的时候,一个匆匆穿过人群以至引起了一阵骚动的军官打断了他的话。
那个军官不顾人们不满的低声咒骂,几乎是一路横冲直撞的从外面闯了进来,当他来到凯撒面前时,他脸上充满不安的神情令凯撒不由心头一沉。
“大人,博洛尼亚,失陷!”
军官话一出口,凯撒瞬间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