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有些恼火的看着箬莎,他觉得箬莎会变成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亚历山大,这让有种想要找那个人去理论的冲动,不过伯爵也知道这也只能想想罢了。
“我现在想知道他要干什么。”
伯爵揉揉有点发涨的额头,虽然身体依旧健壮,可之前一连串的激烈打斗还是让他感到了疲惫,这让伯爵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毕竟还是老了,而他的计划却到现在还没有真正开始。
伯爵很担心自己有一天支撑不住的时候这一切都还一点影子没有,那样他一生为之奋斗的梦想就可能要随着他的衰老,疾病,甚至是死亡烟消云散了。
“我听说他和那个波西米亚女孩的事了,这可真是难以置信,如果你说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我也会相信,不过我现在感兴趣的是想要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想你一定知道的,毕竟你们兄妹的感情是真的很好,所以你能告诉我吗?”
看着舅舅脸上古怪的笑容,箬莎第一次有种想在他脸上打一拳的冲动,不过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稍微想了想,决定还是向伯爵透露一些事情,这样做是为了让他知道,他一直试图控制的这个傀儡究竟还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野心很大,”看到伯爵似乎想笑,箬莎继续不动声色的说“和他的野心相比,舅舅我得说你的梦想就小了些,毕竟你想要得到的只是一个统一的西西里,或许还有其他什么地地方,不过他想得到的,”说到这箬莎似乎琢磨下该怎么说,然后她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海面抬手在空中划了个大大的圈子“他想得到一切,我是说他能够看到的,能够抚摸到的,还有就是他能够想到的所有的一切。”
伯爵的脸颊抽动了下,他虽然不是很清楚箬莎这句话里全部的意思,可他知道那的确应该是个很庞大甚至有些让人可怕的野心。
其实从自由贸易区的推动上,伯爵已经察觉到了亚历山大那让他惊骇的想法,不过现在听到箬莎的亲口承认,伯爵又有了个新的认识。
“他想得到瓦拉几亚或是波斯尼亚?”虽然觉得这么想可能有些好笑,可从听说的关于索菲娅的传闻,再想想箬莎话里的意思,他又觉得这么问并非而是胡思乱想。
“瓦拉几亚,波斯尼亚,甚至是匈牙利和波西米亚,这都有什么区别吗?”箬莎回想了下亚历山大时不时向她透露出的那些想法,这让她甚至觉得舅舅的眼光还是有些短浅了。
“这不可能,”莫迪洛先是本能的表示反对,他觉得这有些太荒谬了,可接着他的神色就慢慢变得凝重起来“你是说他和那个波西米亚女人闹出个所谓神圣的婚约,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获得那些地方的继承权?”
“否则您认为他为什么要那么大费周章的跑到瓦拉几亚那种地方去?”说到这看到伯爵面带怀疑的眼神,箬莎又稍显无奈的点点头“当然我承认他也是为了那个讨厌的波西米亚野丫头,不过这不妨碍他实现自己的野心,不是吗?”
“对,不妨碍,”伯爵盯着眼前的地面喃喃的说,他到这时候才发现,他该担心的也许并非是亚历山大是否听话,相反,他该担心的是自己可能会成为亚历山大实现他那野心的障碍,然后伯爵忽然眯起了眼睛看着外甥女“告诉我孩子,他都许诺你些什么了?”
“您说的许诺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后冠啊。未来的莫迪洛,贡布雷或者是其他什么名字的王国的后冠,当然即便是一顶公爵夫人的冠冕也行,这都是他必须给你的,你知道你将来是要当那不勒斯王后的,不过你为他做了这么多,难道只是一个那不勒斯王后就可以了吗?”莫迪洛伯爵看着外甥女开始敦敦教导“如果他真的能实现他的野心,那么至少你应该加冕两西西里的后冠,甚至是西西里女王,这都是你该得的。”
箬莎想了想,似乎在回忆亚历山大都许诺过她什么,然后在伯爵的注视下,她忽然笑了下说:“他许诺我将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也是他唯一的妹妹。”
房间里一片沉寂,闻言之后面显愕然的莫迪洛伯爵愣愣的看着箬莎,似乎想从她神态间看出她究竟是在敷衍还是实话,就这么好一会后,伯爵的嘴里终于吐出了闷闷的声音:“你们真会玩。”
亚历山大没有进入王宫,或许是纯粹不想看到箬莎那个名义上的丈夫,他直接从瞭望哨到了码头。
桑塔露西亚港已经被完全封锁,很多试图出海的海船都被严令泊岸,控制着码头高处的两座炮台已经被占领,在船上吐得一塌糊涂的巴尔干人一旦双脚着地就表现了令人恐怖的凶悍,这一次他们甚至没有使用任何欺骗或是偷袭的伎俩,而是直接冲上炮台,在守卫的城防军还来不做出是否该抵抗的决定前,就把他们一股脑的赶下了炮台。
码头上有人忽然看着海面叫了起来,亚历山大顺着人们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几条从港湾外缓缓驶来的几条大船。
这些船上挂着醒目的三角旗,随着那支船队渐渐靠近,已经可以看清旗帜上那个奇特的三角内相互紧靠的三个圆形中的图案在风中猎猎飘扬。
上面的城堡代表着蒙蒂纳,左边的红十字是比萨,而右边添加的一个骑在一头黑色独角兽上骑士的图案,则预示亚历山大对瓦拉几亚所拥有的权力。
船队缓缓靠岸,一大群看上去样子狼狈的巴尔干人蜂拥着从船上逃命似的跑了下来,他们当中很多人身上都散发着呕吐物的恶臭,有些到了地上之后立刻跪下来不停的亲吻着地面,同时用谁也听不懂的瓦拉几亚或是其他什么地方的土话不停的感谢上帝让自己活着上岸了。
“站好队你们这些蛆!”一个瓦拉几亚军官一边在人群里用棍子没头没脑的砸向那些士兵一边催促咒骂着“你们现在这样子如果面对的是奥斯曼人,这时候你们已经都死绝了!”
“算了吧,我宁可和异教徒拼命也不想再回到船上去了。”一个巴尔干人一头躺倒在地上看着天空“我是来打仗的,不管和谁打都行,可不是受那个罪的。”
“我说你得起来,”军官用棍子戳戳士兵的肚子“如果让伯爵老爷看到你这样子可不是抽鞭子那么简单了,我可是已经注意到这附近的树可不少,足够吊死你们所有人了。”
“如果那样我就该没有士兵可用了,”亚历山大走了过来,他从军官手里拿过棍子,学着他的样子戳戳那个虽然还躺在地上,可脸上已经露出惊恐神色的士兵肚子“你,赶紧起来,我现在任命你为督查官,如果在钟声响起来之前所有人还没列好队,你就和最后落下的十个人一起被吊死在码头上,明白了吗?”
“遵命老爷!”
那个士兵如同被火烧了屁股似的猛的跳起来,他甚至干脆从亚历山大手里抢过了那根棍子,然后叫喊着向乱糟糟的人群里冲了过去。
紧接着队伍里就响起了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
看着瞬间动了起来的巴尔干人,亚历山大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
当初在做为阿格里领主,手里只有那么点可怜力量的时候,他就敢于和腓特烈抗衡。
而现在,他是蒙蒂纳伯爵,比萨摄政,他的军队已经占领了那不勒斯。
“谢尔,”亚历山大向穿过队伍走到他面前的侍卫官说“现在我要你准备做另一件事,不过这次你要小心些。”
巴尔干人点头行礼,随即消失在人群当中。
在距码头不远的地方,一个犹太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然后他拢了拢被海风吹乱的衣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