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普拉托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回答他提出的更多的问题,当听说那些收集起来铜器被源源不断的通过地中海上的商船送往意大利时,艾吕普沉吟了好长时间,然后就忽然告诉普拉托:“你自由了。”
自认是劫后余生的普拉托就这么怀揣着艾吕普的两封信离开了萨格勒布,其中一封是艾吕普以占领区总督的身份签署的通行令,这让普拉托的商队能顺利的通过被占领的地区,而另一封则是艾吕普写给亚历山大的密信。
为了能让这封密信顺利送到,艾吕普派了个亲信一路跟随普拉托的商队前往布加勒斯特,只是那个每天虔诚的向着天房方向做祈祷的巴尔干人从来不离艾吕普的左右,而且他那眼神总让艾吕普觉得似乎下一刻他就会拔出弯刀一刀砍掉他的脑袋。
直到来到布加勒斯特城下,那个人才又用生硬的语气叮嘱了一阵后离开商队,这让普拉托暗松了口气,否则他真的没法向守城的军队解释自己的车队里怎么会有个异教徒。
普拉托在布加勒斯特是个名人,至少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商人颇得国王的礼遇,所以虽然他的商队从奥斯曼占领区来,可还是很顺利的进了城。
进城后的普拉托立刻打听亚历山大的住所,凑巧的是,亚历山大住的地方距离那个他经常光顾的酒馆并不远。
普拉托匆匆安置了商队就赶往亚历山大住的地方,只是让他失望的是留守的随从告诉他“大人还没有回来。”
普拉托知道身上带的这封信必须亲手交过亚历山大,而在无聊的等了一阵后他捉摸着是不是应该找机会喝上一杯,当然他给自己找的理由是为了庆祝劫后余生。
普拉托出门右拐很快就进了那所熟悉的酒馆,这里离城堡很近,很多贵族的随从们喜欢在这里喝着酒等着自己的主人出来,所以这个酒馆可以说是整个布加勒斯特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走进酒馆,普安拉立刻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已经成为城防军一员的摩尔科正坐在角落里喝着劣酒愤愤的盯着酒馆另一边的一群人。
普拉托顺着摩尔科的眼神望去,看到了其中几张似乎熟悉的面孔。
他稍一琢磨就想起来这些人是亚历山大的随从。
出于小心,普拉托不想和那些人打招呼,他稍微犹豫然后向摩尔科那边走去。
看到普拉托,摩尔科的眼神动了动,然后就又向那边瞪去。
“你在这儿。”普拉托打了个招呼坐下来,随手拿起桌上还剩半杯的干草酒喝了一口,然后用力吐出口气。
“这段日子你去哪了?”摩尔科看了眼普拉托“我以为你离开布加勒斯特了,不过如果真离开了倒是件好事,至少不用看着那些人的嘴脸了。”
顺着摩尔科的目光向那张桌上望过去,普拉托有点奇怪的看了眼摩尔科:“怎么你不喜欢他们?他们看上去不像是当地人。”
“一个外国人的手下,他们这些人来我们这里好像认为自己是救世主,”摩尔科往地上吐了口口水“那个蒙蒂纳伯爵的人,你应该已经听说过他了吧。”
普拉托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摩尔科会提到亚历山大,而且听上去似乎还颇有敌意。
“你说是那位贡布雷伯爵吗,我的确听说过他,”普拉托小心的回答着“不过听上去你对他似乎没什么好感。”
“我是他的敌人,”摩尔科先是愤愤的说了句,然后无力的摇摇头拿起酒杯灌了一口“应该说他是我的敌人才对,也许他早就把我给忘了,谁能记住一个连战斗都没有进行就败下阵去的对手呢。”
普拉托好奇的看看摩尔科,他听得出来这个年轻骑士似乎在亚历山大那里受到过不小的打击。
“这么说吧,我来布加勒斯特完全是因为他,”摩尔科有点暴躁的说“否则我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正在赫尔瓦子爵大人的身边服务呢,而且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和阿洛霞小姐分开。”
“你说的是萨格勒布的赫尔瓦公爵。”普拉托纠正了一下。
“哦,子爵大人已经是公爵了吗?那么阿洛霞小姐呢?”摩尔科有点激动的问,自从离开林间营地后虽然零星听到了些关于赫尔瓦的消息,可随着奥斯曼人大军入侵,很多关于克罗地亚和波斯尼亚的消息早已经断了音讯。
“抱歉我没听说到过你说的那位阿洛霞小姐的消息,不过你应该为自己庆幸,现在那位公爵的日子过的可未必比你更好。”普拉托回想了下在萨格勒布听到的各种传闻,还有亲眼看到的艾吕普那堪称恐怖残酷的统治手段“现在奥斯曼人正到处围剿那位公爵,据说他经常带着军队在克罗地亚和匈牙利的边境出没。”
“是这样吗,公爵和我的老爹,还有其他人都正在和奥斯曼人作战可我却在这,这都是因为那个人,因为那个蒙蒂纳伯爵!是他抢走了阿洛霞小姐!”
摩尔科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他猛的站起大声喊了起来。
随着他这声喊叫,原本坐在酒馆另一边那些蒙蒂纳士兵立刻闻声望来。
被摩尔科这声喊吓了一跳的普拉托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一个颇为奇怪的声音忽然从酒馆的门口传了过来。
那是个略显沙哑的单音,但是不知怎么,普拉托觉得自己好像从那声“啊~”里听出了很多东西。
有惊奇,有愤怒,似乎还带着那么点醋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