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丹想要趁机拿下整个波斯尼亚,甚至可能还包括克罗地亚。
这是塞克勒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因为除了这样就再也没有其他解释了。
进军缓慢,但是却趁机如同用梳子梳理头发似的把那些之前虽然占领,却依旧不稳定的地区清理一番,以确保苏丹大军在之后的作战中不会因为补给和背后退路的不稳产生隐患,巴耶塞特二世显然深深吸取了他老子当初兵败巴尔干的沉痛教训,一上来就抱着稳扎稳打的念头,准备趁着远征贝尔格莱德彻底解决巴尔干地区的反抗力量。
既然已经猜到苏丹的意图,塞克勒就觉得不能再让自己地盘上的那些反奥斯曼份子继续嚣张下去了,否则很可能就会引起苏丹的不满甚至是反感。
塞克勒觉得在西耶城过的不错,也不想换个地方,既然这样他就必须小心了。
抱着这个念头的塞克勒找到了贡帕蒂。
对这个“佣兵头头”,塞克勒没什么不满,这个人手里有一支看上去很强悍的队伍,保护矿车队应该是困难不大,而且他和西耶城当地的贵族关系不好,至少听说他手下的人已经和那些贵族们发生过几次冲突,这就让对当地人始终抱着戒心的赛勒克更放心。
“这些是铜矿石,你应该知道这些矿石有多重要,”塞克勒对贡帕蒂说“必须把它们如数送到萨拉热窝,这趟路有些不好走不过只要过了纳乌萨瓦河就顺利多了,所以一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
“请放心吧,这些都交给我,”贡帕蒂眼神幽幽的看着那从高高的车帮上顶出来的一车车的矿石“我保证不让它们落在别人手里。”
“这我就放心了,”塞克勒看看远处正在准备出发的佣兵,再看看更远处一些散散落落看热闹的当地人想了想对贡帕蒂说“小心那些西耶人,他们当中很可能有人和叛乱份子勾结。”
“你放心,我一直注意着他们呢,”贡帕蒂也看看那些西耶人“相信我,我倒是希望那些人找我的麻烦。”
“别掉以轻心,”塞克勒又叮嘱一句“这些矿石才是最重要的,路上辛苦点,到了萨拉热窝之后你可以去大浴室好好放松一下,相信我你会喜欢上那个地方的。”
塞克勒说着有点嫌弃的看了眼全身脏兮兮的贡帕蒂。
贡帕蒂显得有些不耐烦的点点头,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些矿车,看着上面深色的矿石,贡帕蒂的眼睛里闪着叫做“贪婪”的光。
塞克勒又叮嘱了一阵,看着佣兵队伍押解这车队离开,他在心里默默祷告了一下,这才回了自己的房子。
说起来塞克勒对贡帕蒂的佣兵还是有信心的,西耶城的那些贵族用他们的性命和损伤证明了那些佣兵的彪悍,虽然为此西耶人不止一次的想要找贡帕蒂的麻烦,不过精明的佣兵头领从那之后从来都不肯自己单独出门,这样一来就没有给西耶人任何机会。
佣兵和西耶人关系不好,这才是塞克勒希望看到的,特别是现在这种时候,更是要紧。
矿车队离开西耶城之后很快就进入了通向南方的道路,按照塞克勒的吩咐,贡帕蒂很小心的早早就在沿途派出了斥候,同时他把手下都按照平时训练的步骤安排了下去。
“都把眼睛睁大点,波斯尼亚人可都是些亡命徒。”
如果只是听着他这么说,不知道他底细的人应该会理所当然的把他当成奥斯曼人的走狗。
不过贡帕蒂倒也并非全是演戏,之前矿车队被劫让他看到了波斯尼亚人的凶悍,那些倒霉的奥斯曼人被找到的时候大多面目全非,有些更是令人惨不忍送的几乎被看成了碎片。
贡帕蒂可不想这么稀里糊涂的就成了别人袭击的靶子。
按照亚历山大的计划,贡帕蒂的任务就是引出那些波斯尼亚抵抗分子,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亚历山大自己怎么做了。
贡帕蒂的队伍速度不快,他这么做是为了给为亚历山大报信的人更多的时间。
虽然有德拉纳这个“波奸”的帮助,但是亚历山大肯定不能和那些对这片山区如同自己家里那样熟悉的当地人比,所以贡帕蒂需要为亚历山大多争取些时间。
不过队伍也不能走的太慢,至少和他一起押运矿车队的奥斯曼人会表示不满,虽然贡帕蒂看着那个奥斯曼人的脖子已经开始有些手痒,但是在没有引出那些波斯尼亚人之前他还不想要那个奥斯曼人的命。
按贡帕蒂的吩咐,几个机灵的士兵暗暗盯着车队里的那些马夫们,虽然不肯定在这些人里有没有和之前那伙劫矿队的人暗中勾结,不过贡帕蒂还是叮嘱手下要小心谨慎,毕竟与奥斯曼人比起来,他们在这里更是人地两生。
头两天的旅行还算是顺利的,但是随着进入山区深处,贡帕蒂慢慢察觉到了一些异样的情况。
原先是贡帕蒂在故意放慢速度,但是在进了山区后这种情景就渐渐发生了变化。
一些矿车经常走着走着莫名其妙的就出了问题,不是哪辆车的车轴突然卡住了,就是那匹辕马的皮带忽然断了,整个队伍因此不得不放缓了速度。
原本就十分警惕的贡帕蒂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他一边暗暗吩咐手下加强戒备,一边不动声色的任由那些车夫们们搞鬼,甚至有一次无意中撞上一个车夫破坏了车轮匆忙离开,他都假装看不到没有点破。
就在这种略显诡异气氛的旅行中,他们的车队进入了一片险峻的山区。
这里是整座巴尔干山脉的西端从克罗地亚伸向亚德里亚海的源头,一片叫格尔梅齐的山地的从这里一直向南延伸,数条贯通东西的道路把波斯尼亚与克罗地亚连接在了一起。
进入格尔梅齐山的道路十分陡峭狭窄,这让原本就一路上困难重重的矿车队更是显得举步维艰。
不过贡帕蒂却察觉到一个有趣的事,那就是自从进入格尔梅齐山后,那些车夫们显得老实多了。
“也不知道小卡乔的信是不是送到了,”贡帕蒂独自待着的时候一边检查武器一边低声自语,他知道那些车夫不是忽然老实了,而是距离动手的时候不远了“不知道来的会是些什么人,但愿这趟这么做值得。”
虽然有些抱怨,可看看那些一直向后延伸过去的车队,贡帕蒂露出了笑容。
铜的价值究竟有多大,只要看看富格尔家为了得到匈牙利的铜矿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又为了能垄断欧洲的铜业市场都做了些什么就可以看出来。
不过对贡帕蒂来说,铜的价值却很单纯,他看到的只是一门门威力巨大的铜铸火炮,而按照他的看法这么费尽心力的只得到这么点铜矿石,还多少有些不划算的。
第三天,队伍进入了一片地形复杂的丘陵,从眼前几乎一眼看不到头的丛林里,贡帕蒂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
在命令队伍放缓前进速度的同时,贡帕蒂暗暗命令士兵们按之前计划的那样,不易察觉的纷纷扼守住了队伍当中一些关键的位置。
押运矿队的奥斯曼人似乎也察觉到了隐约的危险,虽然不是很愿意和这个佣兵头领打交道,可看到队伍放慢了许多,奥斯曼人还是从队伍后面挤过来找到了贡帕蒂。
可惜的是,因为小卡乔给亚历山大送信,贡帕蒂显然是听不懂奥斯曼人的话,哪怕那个奥斯曼人用声音的波斯尼亚语向他不停的吼叫也无济于事。
而让奥斯曼人,车夫们,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潜入到距车队不远的摩尔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贡帕蒂对奥斯曼人的回答,是忽然挥起,直接斩下了他硕大人头的马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