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加索斯低鸣着用头拱了下卢克雷齐娅的胳膊,引来了她的一声呵斥。
“他死不了,”卢克雷齐娅生气的拍了下帕加索斯的鼻梁“我父亲从小就教我认识很多药草,放心吧他会好起来的。”
说到这她顿了下,然后用略带得意的语气说:“不过等醒过来他就会发现他现在是我的俘虏,他要劫持我当人质,那我就让他给我当一辈子囚犯,我要把他关到教皇塔里,一辈子别想自由。”
说着,卢克雷齐娅把一抹用刀柄碾碎的草泥涂抹在亚历山大的胳膊上。
一阵清凉的感觉从有些胀痛的手臂上传来,亚历山大不由轻轻动了一下。
没想到他这个动作却吓到了卢克雷齐娅,她先是惊呼一声,身子向后猛的一缩,同时她的手里紧紧抓着亚历山大给她的那把短剑,直直的指着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没有动,因为闭着眼,他并不知道卢克雷齐娅拿的是那柄短剑,想想她可能会拿着火枪在那么近的距离对准自己,亚历山大觉得还是不要随便乱动比较好。
一个蹩脚的火枪兵要是发起疯来,有时候要比一个精锐弓箭手更可怕。
看到亚历山大没有睁开眼睛,卢克雷齐娅又慢慢向前靠了靠,她小心的伸出一只脚,用脚尖踢了踢亚历山大的腿,见他没什么动静,就又大胆的向前靠近了一点。
她先是伸手抓住捆绑着亚历山大的绳子紧了紧,觉得捆得够结实了,才慢慢的重新蹲在压力山大身边。
卢克雷齐娅低头仔细看着,她总感觉亚历山大其实已经醒了,不过因为手里有短剑,又自认捆得很结实,所以她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她把短剑冰凉的剑身轻轻贴在亚历山大脖子边,看着剑刃微微把喉咙上的皮肤压下去,卢克雷齐娅终于大胆的俯下身,轻轻用嘴角碰了下亚历山大的嘴唇。
“我要俘虏你,然后把你关起来,”她用很小的声音对亚历山大说“别指望那个巴伦娣能把你救出去,我要让你彻底忘了她。”
感受着来自唇上的微微轻触,亚历山大的手从捆着的绳扣中悄悄挣脱出来,这时候他已经知道卢克雷齐娅应该是没有拿着火枪,这让他放心了不少,在刚刚感到压在喉咙上短剑略微放松时,他忽然抬手一把抓住了卢克雷齐娅的手腕,同时另一只手忍着胳膊上的疼痛用力一揽,就把因为惊吓刚要爬起来的卢克雷齐娅紧紧抱在怀里,压在了他的身上!
“看看我抓住了谁。”亚历山大看着惊慌失措卢克雷齐娅笑着说,他从卢克雷齐娅的眼中看到了因为羞愤交加几乎冒火的愤怒和因为恐惧而极度的紧张,亚历山大一边用力揽着她的背后不让她爬起来,一边挪动了一下让自己躺得舒服些“我是不是应该先感激你没趁我昏迷的时候把我扔到河里去?”
“我真后悔没把你扔到河里去,”卢克雷齐娅很紧张可也很愤怒,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丢人,居然对这个人说了那么多的话,为了掩饰她气愤的说“我要把这一切告诉我父亲,然后让他判你的刑,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就是那个巴伦娣也不行。”
“判我什么刑?把我关进教皇塔?”
亚历山大无所谓的问,他的话让卢克雷齐娅脸上一阵发烧,然后她忽然想起什么抬手在亚历山大的揽着她的胳膊上用力一按。
一阵难言的刺痛瞬间从手臂上传来,亚历山大疼得发出声痛苦惨叫,不过他不等卢克雷齐娅直起身子,就又用另一条手臂用力一拉,两个人一子同时摔倒在船板上。
船上两个人的纠缠惊动了帕加索斯,它发出一阵嘶鸣,开始沿着河边奔跑起来,然后过了一会又跑回来,远远的看着被绑在岸边不住摇晃的小船。
摔倒在一起的两个人这时候都没有动,卢克雷齐娅的身子侧卧着压着亚历山大的手臂,两个人的脸离得很近,近的可以感觉到对方每一次的轻微呼吸。
谁都没有说话,似乎谁都不愿意打破莫名而又让他们不愿意破坏的沉默,直到过了好久,亚历山大才轻声说:“和我去蒙蒂纳新堡,等事情结束了我派人送你回罗马。”
“你为什么不自己送我回去?怕我父亲惩罚你吗?”卢克雷齐娅低声问,然后她忽然说“你真不准备去见我的父亲吗?”
“我为什么要见教皇?”亚历山大有些奇怪着问“我觉得他一定不会想见的。”
“如果,”卢克雷齐娅放低声音“如果你肯请求他原谅你,我可以为你求情,还有如果,如果你向我父亲求……”
“是我绑架了你,忘了吗?”亚历山大没有让卢克雷齐娅把下面的话说完,他慢慢做起来靠在船帮上喘着气,看着半躺在面前的美人摇了摇头“你父亲和你哥哥不会饶了我,不过我也不是好对付的,别忘了你现在就在我的手里呢。”
说完,亚历山大不再理会卢克雷齐娅,他捡起扔在一边的短剑收回鞘里,然后又从船头的一堆杂物当中找到了火枪,看到因为敞着口散落在船板上的火药,亚历山大暗暗庆幸卢克雷齐娅幸亏对火器不在行。
在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剩下的所有东西之后,他转过身对冷冷看着他的卢克雷齐娅说:“知道这是哪里吗?”
“不知道,从昨天晚上开始我们就一直在河里漂着,到了今天早晨才靠岸。”卢克雷齐娅声音冷漠的说,她把脸转向另一边,似乎不想再看到亚历山大。
“一直在往西边漂吗?”亚历山大低声嘀咕了一句,他拿出了奥孚莱依给他绘制的地图仔细看着,可随后就沮丧的发现这幅地图显然只是标注了些最简单的通往蒙蒂新堡方向的大致位置,更糟糕的是,行军队长显然没考虑过领主大人会来个双人漂流,所以地图上除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渡口标志,根本就没有标注这条河会流向那里,而且那个渡口也显然是在另一条岔路的前面,这么一来亚历山大完全就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在什么地方了。
“我们这里有个好消息,”看了半天地图,亚历山大终于决定放弃,他向卢克雷齐娅露出个苦笑“还有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卢克雷齐娅面无表情的看着亚历山大,并不打算回应。
亚历山大只好自己说下去:“好消息是我们终于知道这条河叫什么了,这是阿尔诺河。坏消息是我不知道我们现在在这条河的什么地方。”
卢克雷齐娅的眼神忽然微微跳动了一下,她抬起头看了亚历山大一眼,眼中飞快的闪过丝奇怪神色。
“看来我们得上岸打听一下这是哪。”亚历山大并没有注意卢克雷齐娅的异样,他拿起自己的东西又晃了下胳膊,手臂上虽然依然疼痛不过好在弩箭只是划开了道血口,如果不是因为一时没有察觉才流血过多昏迷过去,昨天也许他们已经直接过河到了对面。
帕加索斯显然已经闷了很久,看到亚历山大走过来它立刻兴奋的做了个小跳跃,这让亚历山大暗暗庆幸幸亏已经断了它下半身的烦恼,否则以帕加索斯这么活跃的性子,很难想象再上战场会把他带到哪里去。
卢克雷齐娅表现得意外的顺从,她甚至还主动自己攀上了马背,只是当亚历山大伸手揽住她的腰时,她才稍微显出了少许的不自然。
沿着河边向前,渐渐的出现了道路,亚历山大一边小心的先前走一边注意着道路上来往的人。
帕加索斯的神骏显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而马上的两个年轻人的英俊与美貌同样成了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关注的焦点。
意识到这一点的亚历山大不得不让让卢克雷齐娅和自己一起下马行走,好在一座城市已经出现在他们前面不远处。
忽然,远处的路上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亚历山大警惕的走到路边仔细观察着。
一面红底白十字的旗帜出现在了迎面而来的队伍前,当看到那面旗帜时,卢克雷齐娅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而这时亚历山大的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他也和卢克雷齐娅一样认出了那面旗帜,然后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这座城市里有座很出名的建筑,那是一座倾斜的塔楼。
“该死,怎么到了比萨。”亚历山大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