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再伟大的艺术家也需要能有贵人的支持,而这个时代的意大利,偏偏不缺的就是对一群对艺术近乎痴迷的权贵。
不论是波吉亚,斯福尔扎,罗维雷,或是已经被赶出佛罗伦萨正到处找人告帮的美蒂奇家,这些权贵家族都普遍对艺术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不管这种兴趣是真的喜好或只是附庸风雅,这些人的的确确都正在用各自不同的方式支持赞助自己欣赏的那些艺术人才们。
正是他们这种不遗余力的慷慨支持,这个时代的艺术巨匠们才会充分发挥他们的特长,甚至有些人还可以借用对艺术创作的名义,从被压抑的思想桎梏中摆脱出来,开始追求自罗马灭亡之后千年来的第一次渴望获得新生的希望。
“这会是一座很了不起的图书馆,我相信将来它可以让我的名字被人们记住,”米开朗基罗依旧激动的发表着讲演,然后他很认真的看着亚历山大“不过这也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送给我的那些金币,我就不会到罗马来了。”
“我相信如果没有我你也还是会到罗马来的,”亚历山大摇摇头,他当然知道自己说的没错,米开朗基罗的成功正是从罗马开始的,那么即便没有他,眼前的“小米”依旧会成为后来那位让人为之敬仰的艺术巨匠“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这座图书馆虽然很壮观,不过这绝不是你所有成就的最高点,或者说只是个开始,你的成就一定会更大,等着你创造的奇迹也一定会更多。”
米开朗基罗有些错愕的看着亚历山大,他能感觉到亚历山大说这些话时候那种态度并非客气,而是好像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这一刻他甚至有种眼前的年轻人似乎看到了他的未来的错觉,这也让他在听了这些话不由兴奋的同时,想起了另外一个始终怀着的念头。
“还记得我之前提的那件事吗,”米开朗基罗眼睛放光的盯着亚历山大的脸“我觉得你真的有一颗好像希腊神一样的脑袋,相信我你的这个外表太让人着迷了,我是说你的这个样子符合一个雕刻大师所要求的一切。所以,你愿意成为我的模特吗?”
亚历山大有点无语的看着面前眼冒金光一脸痴迷的“小米”,虽然知道他这个样子多少是又已经坠入了对艺术创作的痴迷当中,但是一想到后世流传的的关于此公似乎有些特别取向的传言,亚历山大的背后不由微微有点发凉。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个正在工地上溜达的“工人”。
亚历山大立刻找个借口摆脱了一脸痴情的“小米”,在穿过大半个工地后在稍远些的地方看到了已经等在那里的纳山。
“为什么要杀那个女人呢?”纳山有点不解的问“我不喜欢杀女人的,哪怕只是吓吓她。”
“我也只是想吓吓她啊,”亚历山大对纳山的问题只是一笑,随后他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你真的要带索菲娅离开?”
纳山有点意外的看着亚历山大,之前他几次提出这件事,却都被亚历山大拒绝了,如果不是担心索菲娅会生气,他早已经打到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年轻人把女儿强行带走了,现在听他忽然主动问了起来,纳山不禁有点狐疑:“怎么,难道你愿意让我带走她了吗?”
亚历山大本能的摇摇头,可随即停下来望着纳山说到:“你知道索菲娅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纳山没说话,他也知道亚历山大并非要听到他的答案,果然亚历山大继续说:“她救了我,而且不止一次,在我眼里她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知道自己还活着的证明。”
亚历山大看到了纳山眼中的疑惑,他知道纳山不可能明白自己这句话的意思,事实上除了他自己也没有人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从丁超到亚历山大·朱利安特·贡布雷,从只想尽量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到不得不主动卷入这纷纷扰扰的是非中,索菲娅是他这些改变的重要甚至可以说是直接原因。
在巴勒莫王宫的地牢里,当看到索菲娅即将受辱时,他用说出乔迩·莫迪洛的名字帮助自己两个人摆脱了当时的危机,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亚历山大已经知道自己没有了退路。
索菲娅,是他做出这一切决定的根源!
“接下来会有很多事情发生,”亚历山大回头看看远处的台伯河,至于更远的罗马城则被一片片起伏的山丘遮挡住了“也许你带索菲娅暂时离开是对的。”
“哦,是吗?”这个消息并没有让纳山显得很高兴的样子,他那对精明的眼睛不住在亚历山大脸上打量,然后伸手捻了下胡子“那么说你是愿意让索菲娅走了,不过我想知道你究竟怎么想的,小伙子别和我耍滑头,加杰人的小把戏我见的多了。”
亚历山大露出个苦笑,他当然知道自己忽然这么没头没脑的答应下来肯定会引起纳山的疑心。
“罗马,可能很快就要不太平了,”亚历山大无奈的说“我担心那时候会保护不了索菲娅。”
“哦?”纳山皱了皱眉“我这次出来的确太久了,王后身边不能没有人,既然这样我会把索菲娅一起带走,不过这得要你自己来和她说。”
亚历山大默默点头,他知道这个还真是要由他自己来说才对,不过一想到索菲娅听到这个消息后可能会做出的反应,亚历山大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可是他知道必须这么做,想想随着1497年的到来,整个意大利可能会发生的那一连串的巨大变故,亚历山大就不禁暗暗惊心。
在即将到来的动乱中,他没有把握能保护好索菲娅,而一想到有可能会让索菲娅落入危险,他的心就不由连连抽紧。
但是,回到马力诺宫的亚历山大还没来得及想好该怎么对索菲娅说这件事,一道来自教廷的命令就把他再次召回了梵蒂冈。
只是这一次,见他的并非亚历山大六世,而是教皇身边那个叫诺梅洛的秘书。
而这位教皇秘书的第一句话,就吓人一跳:“年轻人,你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