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的话让富朗索瓦的脸上霎时一片惨白。
对法国人来说,1415年发生在阿金库尔的与英国人之间的那场战役无疑是个可怕的噩梦,但是真正让法国人把阿金库尔战役视为梦魇的,并非是英国人引以为豪的长弓手们令人畏惧的箭雨,而是英国人对被俘的法国贵族们的可怕屠杀。
几百位贵族被英国国王亨利五世下令处死,这其中甚至包括奥尔良与波旁家族的公爵与伯爵,这件事让亨利五世成了令整个欧洲都为之憎恨与畏惧的刽子手。
年轻骑士的额头上溢出了汗水,可他不是因为发烧而是恐惧。
看到对方脸上露出了不安,亚历山大微微摆手:“不用紧张骑士,要知道我不是亨利,不过如果你认为我会听从你的抱怨也是不可能的,你们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们可以为自己付赎金,”这一次随从回答的很干脆“我们也可以为被俘的所有士兵付赎金,只要您能保证让我们回到自己人那里,您可以放心的派使者去我们的要塞提出要求。”
“赎金是必须付的,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这里。”
亚历山大点点头,他之前已经从乌利乌那里知道了大致上这次战斗的成果。
和富朗索瓦说的数字差不多,乌利乌估计法国人的步兵大约在200人左右。
乌利乌之所以能知道这个,是因为除了骑兵,法国步兵几乎没有多少能逃掉的!
在波西米亚人与法国骑兵绕着车阵兜圈子的时候,亚历山大的阿格里人方阵第一次主动迎击了迎面而来的一支由法国步兵发动的并不成功的进攻。
虽然亚历山大很快就证明了一群没上过战场的农夫,的确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对手这一事实,但是当时从山坡右侧冲下来的波西米亚人及时挽救了堪堪即将崩溃的阿格里人方阵。
而在这之前,波西米亚人已经击溃了除了这支队伍之外的所有法国人。
最后的击溃是迅速的,被波西米亚人包围的法国士兵在战场上到处乱跑,但是他们显然摆脱不了轻骑疾奔的战马。
亚历山大还记得那些发现不妙试图向黑夜里逃跑的法国人被波西米亚人追赶着一直狂奔,可最终还是无法逃掉成了俘虏的情景,这也让他亲身体会到,重骑兵的时代似乎正在逐渐远去。
正因为这样,当乌利乌告诉他,几乎所有法国步兵都被俘虏时,亚历山大并没有感到太多的喜悦。
这场战斗中,真正发挥作用的,其实只有波西米亚骑兵。
是他们牵制甚至驱逐了法国骑兵,让敌人根本无法发挥如今这个时代最强大骑兵的威力,也是他们首先驱散了失去了骑兵支援的法国步兵使得法国人无法组织一场足够规模的进攻。
然后又是他们,在关键时刻袭击了最后一队法国人的背后,把阿格里人从崩溃的边缘拯救出来。
“路还很长啊乌利乌,”亚历山大饱含深意的对旁边的摩尔人说“看来你这次要冒险了。”
摩尔人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说:“我觉得并不危险,除非那些法国人疯了,否则如果他们杀了我,他们的那位子爵老爷可就危险了。”说到这,摩尔人有点担心的看了眼亚历山大“老爷您不会为了赎金放了那个子爵老爷吧。”
看着摩尔人有些担心的样子,亚历山大不由微微一笑说:“放心吧乌利乌,对我来说你可比什么子爵老爷重要的多,我保证如果法国人敢动你一下,我就会让他们后悔的。”
“这我就放心了,”乌利乌立刻点点头,然后他舔了舔嘴唇“那么老爷,您准备让那些法国人付出多少赎金呢?”
“付多少赎金?”乔安娜愕然的看着站在面前的亚历山大,这时候的王后多少有点惨,她那辆已经被烧成了一堆灰烬的马车还在不远处冒着浓烟,王后这时候甚至只能坐在一块断了的车厢木板上,这让乔安娜觉得自己的尊严完全被那个可恶的阿格里来的乡巴佬践踏了,现在再听到亚历山大居然问她该找法国人要多少赎金,一股怒火霎时充斥她的脑门“阿格里的贡布雷,难道你不认为问我这种问题是对那不勒斯王后的侮辱吗。或者在你心目中,我就和那些商人一样?”
“陛下,您误会我了,”亚历山大嘴上说着,心里去很想撇撇嘴反问一句,难道还有比你更在乎钱财的吗“我只是希望能尽量补偿您,毕竟法国人的出现让您的财产受到了巨大的损失。”
亚历山大说着瞥了眼附近还在不停冒烟的那堆残骸,他这个动作立刻引起了乔安娜的注意,王后故作镇静的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稍一犹豫略微压低声音问:“那么,你认为我们该为自己的损失找法国人要多少赎金?嗯,一万弗洛林金币,是不是少了点……”
一刻钟后,终于从乔安娜那里带着个大家都满意的赎金数字离开时,远远看着坐在木板上的那不勒斯王后,亚历山大不禁微微摇头。
那不勒斯王后乔安娜是个守财奴,亚历山大这么想着。
乌利乌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在拿到了由富朗索瓦代替格罗诺布子爵写的一封要求为他们和被俘的那一百多人的法国士兵支付赎金的信件后,摩尔人立刻跳上马背,在一个挑出来做向导的法国人带领下向着谷地深处前进。
直到这时,亚历山大才忽然想起来,这么久了,怎么没有见到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