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成名(1 / 2)

粮食,那不勒斯人如今最关心的就是粮食!

当一车车的粮食出现在那不勒斯的大街上时,闻讯赶来民众发出了欢呼声!

马车,驴车,牛车,甚至还有羊车,大大小小的车辆在街上行进,车上堆得高高的箩筐不住摇晃,从箩筐缝里露出的金黄色的小麦麦粒好像黄金般在阳光下刺激人们的眼睛,赶车的人趾高气昂,时不时还会向街道边的民众打个手势,有个则对那些漂亮女人吹起呼哨,可没有人生气,相反民众会对着那些赶车的波西米亚人大声欢呼,有些女人甚至还从窗口向下扔出头巾,帕子或是首饰!

那不勒斯的人疯狂了,人们追着车队向前走,听到消息赶来的人也越来越多,车队所到之处就如同一个有着吸引力的巨大旋涡,那不勒斯人就好像被这个旋涡吸进去的鱼群般跟着运粮队向城中心的方向前进。

饥饿让很多人已经眼睛发蓝,如果不是那些押车的波西米亚人看上去很不好惹,早就有人要冲上去抢夺车上的麦子了。

车队穿过罗马时期的旧城,远处的新宫已经历历在目,而随着街道变宽,车队却越来越难以前进,因为更多人已经闻讯赶来,终于街道被完全堵住,人们如朝圣般围拢着运粮的车队不住欢呼!

不停的有人大声问这些人从哪里来,他们又运来了多少粮食。

“从阿格里来,不过我们可不是种地的,”队伍前面一个波西米亚人骄傲的对围着他的那不勒斯人说“干农活可不是我们不行,我们是战士,玩马刀比耍草叉更在行。”

“你们送来了多少粮食?”

“足够多了,如果不是我们没有那么多的车辆,还能送更多的粮食过来,”波西米亚人傲慢的用大拇指向后指了指“看看吧,这些粮食都是我们从科森察送来的,后面还会有更多呢。”

“究竟有多少,够不够全城的人吃上面包?”

人们急切的追问,最后连车队的前进的道路都堵上了。

“让我们过去,快点,”波西米亚人开始变得不耐烦了“那个人说我们必须在今天把粮食送到,否则会给我们好看的,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的事去问后面那个家伙吧,他一定愿意告诉你们更多的事,现在赶快给我让开。”

波西米亚人的威胁没起什么作用,相反当听说还会有更多粮食运来时,人群当中立刻爆发出了更大的欢呼声。

“阿格里的粮食!是科森察伯爵的人送来粮食了!”有人激动的喊起来。

“是阿格里的粮食,不过给你们送来这些粮食的可不是科森察的伯爵,而是我的主人!”

一个身穿修道袍,却张口闭口喊着自己有个主人的年轻修道士,站在一辆马车的成垛的粮食上向下面的民众大声喊着“当我的主人听说那不勒斯人正面临一场饥饿,他就开始为这一天做准备,他甚至不惜花大价钱让那些波西米亚人答应用他们的战马充当辕马,为的就是能把更多的粮食送到那不勒斯来。”

“你的主人是谁?阿格里不是科森察伯爵家的领地吗?”有人疑惑的追问。

“你呀,听谁说的这些?”修道士用质问的口气居高临下的对那个人喊“阿格里平原的田地现在是由我的主人看守,为了能保护这片田地,他带领我们和敌人战斗,还雇佣了勇敢的波西米亚人当战士。”

“这些粮食都是你们送来的吗?”又有人高声喊着“你的主人他是谁?为什么还要战斗,难道异教徒已经打到阿格里了吗?”

“异教徒在哪我不知道,不过的确有人想要夺走阿格里的粮食,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能让你们不再挨饿的粮食!”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颇有些人来疯性子的马希莫一下跳上马车最高的地方向着四周大声喊着“这个敌人是谁我也无法告诉你们,但是我的主人,灯塔另一边的西西里王国的使者,有着灯塔守护者之称的亚历山大·朱利安特·贡布雷大人保住了阿格里的田地,他命令我们给那不勒斯人送来了宝贵的粮食,也送来了他对那不勒斯人的友谊。”

“这个亚历山大是谁?”

“西西里的使者?那这个人不是那不勒斯人了?他怎么会在阿格里?”

“阿格里的粮食真的够整个那不勒斯人吃的吗?”

更多的疑问从四面八方向马希莫涌来,看着下面人头涌动的壮观情景,马希莫立刻觉得全身颤栗,不过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兴奋,他站在粮垛上好像个十字架似的伸开两臂缓缓转着身子,好让街道上所有人都能看到他。

“我的主人是位高尚的大人,他对那不勒斯人没有任何要求,他只希望能成为让灯塔两边的兄弟之国更加的使者。”

“告诉我们粮食究竟有多少?”有人急不可耐的大声追问,并且立刻得到了无数人的相应“告诉我们,阿格里还会送更多的粮食来吗?”

马希莫抬手用力指了指人群当中发出那个追问声的方向:“问的好,我可以把我的主人对我说的转告给你们,他对我说‘告诉那不勒斯的人民,阿格里平原上的粮食足够让他们每一顿都能吃得饱饱的,如果不怕撑破他们的大肚皮’。”

马希莫的话立刻引起一片欢呼,人们大声呐喊着一个名字:亚历山大·朱利安特·贡布雷,这位来自西西里岛的使者,这位给那不勒斯人送来粮食,更送来希望的恩人的名字!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声问到:“修道士,你说的那个敌人是谁?是莫迪洛吗,是不是他要饿死我们所有人?”

人群霎时一静,接着如忽然爆发出的巨浪,很多人都跟着喊叫起来:“说的对,是莫迪洛,那个可耻的卖国贼,他要饿死我们所有人,让国王判他的死刑,把他吊死在城门上!”

人们不停吼叫着都看向站在粮车上的马希莫,只等着他说一句“是”,他们就会冲向贵族院,逼着那些贵族立刻处决那个已经让全城的人都恨到骨子里的人。

“你们在说什么?!”可修道士给他们的答案却是满脸愕然中夹杂着气愤“你们怎么可能这么说你们的恩人,那不勒斯人难道因为饥饿连最起码的善恶都分不清了吗?”

马希莫先是这么质问,然后用尽全力对下面的人喊着:“你们知道莫迪洛伯爵为你们做了什么吗,你们知道是谁宁可担负着骂名也要为那不勒斯人寻找粮食吗,你们知道又是谁一次次的向我的主人求援,这才让我的主人了解到那不勒斯面临的危难吗?”

“难道是伯爵?”不远处有人疑惑的问。

“当然是他,那不勒斯伯爵莫迪洛大人!”马希莫奋力一挥拳头“我的主人正是从伯爵那里听说了那不勒斯正在发生的饥荒,也是伯爵提出他愿意用自己的钱支付粮价,只为了能在这个时候让每个那不勒斯人不饿肚子。

马希莫的话让车队四周的民众霎时陷入迷惑,他们愕然的相互对望,一时间不知道该听信谁的才对。

毕竟就在刚刚人们还在呐喊着要吊死那个可恶的叛徒,可现在这个修道士却告诉他们,他们憎恨的那个人其实是拯救整座城市的英雄,这实在是让他们无法接受。

“看看这些粮食!”莫迪洛跺着脚下厚实的粮垛“作为上帝的仆人我不会说谎,这些粮食更不会说谎,难道吃下这些粮食做成面包之后你们还会认为我在说谎吗?”

“对,粮食不会撒谎!”

有人大声应和,同时人们的目光变得越来越炙热。

站在车上,马希莫指向远处:“让我们过去到王宫里见国王,然后这些粮食就是你们的了。那不勒斯人,我以主人亚历山大·朱利安特·贡布雷大人的名义向你们保证,你们很快就不会挨饿了!”

喜悦的呼声再次响彻街道上空,人们好像保卫着圣物般簇拥着车队开始向王宫方向前进。

虽然知道斐迪南已经病危,但这个时候人们还是希望国王能听到这个好消息,也许奇迹就会就此产生。

抱着这种心态,如从不同支流汇集起来的民众从大街小巷里涌出来,他们簇拥着车队缓慢却又如不可阻挡的洪流般向王宫方向移动,以致当一小队城防军的骑兵出现在王宫前的街道上试图阻止他们时,却很快就因为惧怕放弃了责任转身就跑。

“去给国王报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马希莫大声对下面民众喊,听着人们附和着高呼发出的叠叠声浪,修道士霎时觉得整个人都要膨胀起来了。

又一队更大的骑兵来到队伍前,他们不安的看着向前走来的人群,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声号角响起,一个身穿华丽铠甲的骑士越过队伍来到前面,当他看到马希莫时,年轻骑士因为觉得眼熟不由露出困惑的神色。

“向您致敬,尊敬的王子,”马希莫却是一眼就认出了阿尔弗雷德“我代我的主人,贡布雷大人向您致敬。”

马希莫的话立刻引起四周又一阵欢呼,但是阿尔弗雷德的脸却变得难看了。

“那个贡布雷,他要干什么?”

“我的主人只是为那不勒斯人送来了粮食,”马希莫因为站得很高,所以当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阿尔弗雷德时,居然没有任何紧张不安,或许还因为四周有无数人的目光正注视着他,霎时间人来疯的冲动让他继续大声的喊“殿下请你不要阻止我们的队伍,那不勒斯人正在挨饿。”

马希莫的话再次引起民众们的一阵附和,阿尔弗雷德脸色阴沉,虽然亚历山大派人送来了粮食,但是当他听说亚历山大的人在大街上公开为莫迪洛辩护时,哪怕并没有他父亲的才智,可阿尔弗雷德也意识到事情要糟了!

他派出了骑兵试图阻止运粮的车队,但是那些骑兵很快就逃了回来,阿尔弗雷德不得不亲自出马,他知道这时候贵族院里正在对莫迪洛进行质询,这支突然出现的粮队很可能会破坏他父亲的计划。

阿尔弗雷德自认很爱箬莎,但他更惧怕他的父亲。

“任何人都不能过去!贵族院正在召开重要的会议,”阿尔弗雷德大声命令,他向身后的骑兵挥手示意命令他们向前组成人墙“任何试图过去的人都被视为叛乱!”

人群中霎时爆发出一片不满的喊声,人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粮队会被拦下,他们更不知道为什么那位王子要对给他们送来粮食的人有那么深的敌意。

人群不住向前涌动,可城防军锋利的长矛让他们不敢向前,人群中出现抱怨,然后这抱怨声变得越来越高,有人跳上旁边低矮的建筑对着远处的人不住的喊着,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这就引来更大的不满!

阿尔弗雷德头上已经一片汗水,不是因为炎热而是因为紧张,他严令身边的骑兵站稳阵脚,同时命令人迅速把这里发生的事情报告给他的父亲,他相信只要父亲过来,以那不勒斯公爵和未来王位继承人的身份,一定能平息这些眼看就要发生暴动的民众。

但是一切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他派出的人刚刚离开,阿尔弗雷德忽然看到从对方的粮队当中本奔出一个衣着古怪的骑兵!

那个骑兵的马很快,整个人几乎完全贴在马上,双方之间短暂的距离甚至不等阿尔弗雷德发出警告,那个骑兵已经冲到了他面前!

手臂高举,阿尔弗雷德只来得及看到那人脸上浓黑的胡须在眼前一闪,随着雪亮刀光在眼前落下,伴着胯下战马发出一声凄惨嘶鸣,穿着沉重盔甲的阿尔弗雷德已经从被一刀砍下马头,还在狂喷鲜血的无头马尸上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