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丢出来的是玉枕!奶奶的,完了完了,这下惹了大事了!”
不言而喻,众将领自然心知肚明他说的“完了”是什么意思,后知后觉地闭了嘴,溜得比兔子还快。
帐篷门帘坏了,冷风席卷着涌进来,诺雅半裸的身子有些冷。
兵书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百里九觉得,自己两次三番地被打断,没有一蹶不振,果真是个奇迹。战争,从来就不缺乏千锤百炼,但是对于他而言,这样的磨炼简直惨绝人寰,太不人道。
他懊恼地起身,几乎抓狂:“明天我们去一趟枫林寺吧?”
“为什么?”诺雅羞窘之余,有些好笑。
“去找一嗔和尚给挑个黄道吉日,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的时辰!”
“你这算不算是丢人丢上天了?还要到佛祖跟前问卜,小心佛祖弹你满头疙瘩。”诺雅起身拢好衣襟,模仿释迦牟尼的手印,屈指欲弹,一本正经地像一嗔那般说教:“阿弥陀佛,明明是九爷你饥不择时,反而埋怨起佛祖来了,罪过罪过。”
百里九咬牙切齿地道:“这帮兔崽子三天不罚,就要反上天,这是故意戏弄起爷来了。你先歇着,我去把他们几个集合起来,拉练出去围绕着营地跑上十圈八圈的,不把他们累散架,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睛。”
诺雅一把拽住他:“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这是要不打自招么?有什么颜面?再说今日犒赏三军,就不要扫兴了。”
百里九气哼哼地坐下:“到嘴边的鸭子又给飞了。”
“煮熟的鸭子才不会飞,到嘴边的鸭子你顶多吃一嘴鸭毛。”林诺雅听他满是欲求不满的愤懑,笑得乐不可支。
百里九恶狠狠地扑过来:“那我就先把你拔毛炖了,免得嘴硬。”
诺雅嬉笑着跳起来,躲开魔掌:“鸭子煮熟了嘴巴也不烂,小心我砸了你的锅!”
后来,两人提前回了将军府,士兵们耳热酒酣,还未尽兴。
百里九余怒难消,说是他的马跑丢了,遍寻不到。他让酸秀才带着几个人出营去找,找不到就不许回来。
将领们谁不知道他的白兔乃是千里良驹,通人性的,怎么会跑丢?这是明白着公报私仇了。
酸秀才苦着一张脸,这样的好差事自然不能忘了众兄弟,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极没有节操地将适才几人全都出卖了,在士兵们幸灾乐祸的嘘声里,恋恋不舍地放下酒坛,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腊月天,滴水成冰,营地外更是寒风呼啸,犹如刀割。诺雅拢紧身上的狐裘披风,默默地替几人哀悼了半晌。
两人另外骑了马回城,百里九用宽大的披风将诺雅严严实实地裹进怀里,那只白兔从出了军营就一直尾随在两人身后。
再后来,诺雅听说,酸秀才几人在外面冻到庆功宴结束才敢回来,围在快要熄灭的篝火前面,半夜也舍不得回帐篷。
众将领不忿,牙齿终于不再打战的时候,就开始继续指责埋怨他:“奶奶的,简直冻死老子了。以后再有这样摸老虎屁股的馊主意,千万别找我。”
“这样没有气节,若是被俘,第一个出卖弟兄的叛徒肯定就是你!”
酸秀才不敢争辩,嘴里嘟哝着给几人念紧箍咒:“狐裘不暖锦衾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将领们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七手八脚地将他丢进将熄的火堆里,方才拍拍屁股回了帐篷。
两人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夜深,在大门处,将马缰交给侍卫,还未踏进门槛,就见安若兮身边的丫头从门房里蹿出来,焦急地对百里九道:“谢天谢地,九爷,您终于回来了,赶紧去看看我家小姐吧,今天晚上一直腹痛难忍。”
百里九一怔,还未来得及问话,门房里又有一个丫头急匆匆地跑出来,慌里慌张地禀报道:“九爷,我家小姐今日腹内也痛如刀绞。”
诺雅借着门洞里灯笼的光定睛一看,正是锦年阁的丫头。感情两人今天一直就在门房这里守株待兔,等百里九回府呢。
“怎么回事?是不是吃坏了肚子?请过大夫了吗?”百里九蹙眉问道,在外人跟前,对待两位夫人向来是深情款款的。
两个小丫头异口同声:“可能就是吃坏了东西,已经请老汤头去看过了,可惜不怎样见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