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基恨恨说:“皇太极好毒的计策。“
刘宗敏恨得不停地抓着胸口,却又不敢放声大骂,他瞧了瞧那些辽东兵,低声说道:““满桂也算是名将了,他也不想想,女真人再蠢,也不会假扮二次,真他妈的猪脑子。他但凡用脑子想不想,赵率教也不会死。”
李鸿基感到无比压抑,虽说大将不离阵前亡,可是,一个名震辽东的大将,却死在自己人手中,这让人的感情怎么能接受得了。
他看了看那些辽东兵,这其中有几百人是赵率教原来山海关带来的兵。所以李鸿基认得许多人。见他们个个情绪激动,愤恨之色溢于言情。低声问刘宗敏;“后来如何? “
刘宗敏低声说道;“这些兵见赵率教被杀,都快发狂了,朝满桂杀过去。满桂见势不好,赶紧退回城去了。这些兵多亏没带攻城器具,要不然都能强攻得胜门。
他们在外叫骂半天,我连劝带逼,把他们带回来了。,这些山海关的兵都悲愤得不得了。一点火星都可能导致形势变化。“
李鸿基心头沉重,他看了看宋献策,宋献策似有隐情,他瞧了辽东兵一眼,没说什么。
李鸿基见宋献策的表情,当着这么多人,也没说什么。
他大步走向赵率教的尸体旁,赵率教前胸中箭,他双眼圆睁,这样子让人看了心酸。李鸿基的眼光落在赵率教胸前的箭上,见那上面刻着大同字样。担赵率教的四个人是赵率教的亲兵,他们哭得两眼通红,其中一个高个子亲兵哭浑身发颤。见李鸿基走近,他上来阻止道:“李大人,请后退。”
“你们干什么?”刘宗敏喝斥起来。
高个子亲兵挡在李鸿基身前说道:“赵将军被满桂射死,我们一定要讨个公道。他胸前的箭还是满桂营中的箭,我们要保留原样给督师看。请督师上报皇上,给我们孙将军做主。“
“做主?做什么主?这是女真人的计策你懂不懂。”刘宗敏火了,他扬起大拳头刚要往高个子亲兵头上砸,忽想起这人不是自己火枪营的人,气得把拳头收回,狠狠砸了自己前胸一拳。
李鸿基想了想,对刘宗敏说道:“宗敏,你马上去袁督师那里禀报一下军情。我随后就去。”
刘宗敏点点头,带宁远兵离开火枪营。李鸿基见左右无人,把宋献策拉到僻静处问;“宋先生,赵率教死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宋献策摇头叹道:“我听说赵率教和满桂不和。想当初,满桂和赵率教同是袁崇焕的部将,听说赵率教其人十分滑头,看见敌人就跑。。。”
“赵率教滑头?看见敌人就跑”李鸿基睁大了眼睛,宋献策没说错吧。自他接触赵率教,赵率教给他的印象都是勇猛善战,杀敌时奋不顾身,怎么成滑头了?
宋献策见他疑惑,微笑道:“人是会变的。当初袁崇焕刚到辽东时,朝中魏忠贤专权,辽东无饷无银,本来将领都没有斗志。遇到敌人不跑的人,也没几个。满桂算其中一个。但满桂勇则勇矣,却没什么谋略,所以虽然不退,却每战必伤,但他屡伤屡战,也算是辽东一个了不起的将军了。可赵率教却是每战必跑。赵率教还有一番理论说:“我非避敌也,保留实力以破敌也。”“宋献策说到这,李鸿基暗道想,如果真打不过人家,跑也不失上策。
宋献策接着说道:“天启六年,清兵大举来攻宁远时,赵率教在前屯卫镇守,只派了一名都司、四名守备带兵来援。当时大敌压境,赵率教自己不来和上司共赴患难,所派的援兵又到得很迟,满桂大大不高兴,不许援兵进城,后来因袁崇焕的命令才放他们进来。等到宁远解围,赵率教又想分功。满桂不许,又骂他为甚么自己不来救援,太没有义气。两人为此大吵。
宋献策说到这,李鸿基暗暗摇头,他所见到的赵率教可不是这样的没义气的小人,也许当时有什么内情。等见了袁崇焕再好好问一问他。
他接着问宋献策道:“后来二人个就有矛盾了?“
宋献策说道:“岂止满桂和赵率教有矛盾,听说满桂的态度十分粗鲁,听说还想出拳打人,惹得袁崇焕极为不满,反而袒护赵率教。满桂因此连袁崇焕也骂上了。于是袁崇焕要求将满桂调走。让赵率教督关内外军马,后来,袁崇焕又后悔和满桂的冲突,上奏启用满桂,皇上于是命桂移镇关门,兼统关外四路及燕河、建昌诸军。后来崇祯元年,王之臣被朝中大臣攻击,因满桂是王之臣极力推荐的大臣,他也受了牵连,到大同任总兵。“
“竟有这样的事?”李鸿基暗暗吃惊。看来此事真不简单,袁崇焕和满桂,赵率教都有过节,那么,此次赵率教被杀,足可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赵率教的手下一定以为满桂是公报私仇。看看刚才那些亲兵的表现就知道,他们绝不会善罢干休。
袁崇焕会不会因赵率教的事重新和满桂交恶。
他马上奔向大黑马,一边跑一边说道:“宋先生,你守在火枪营,我马上去一趟袁崇焕那。”
李鸿基快马追向袁崇焕大营奔去。
再说女真大营内,皇太极负手站在帐殿外,在他的面前,几十两黄旗的巴图鲁正在摔跤比赛。他的旁边,范文程微笑着陪伴着他。
皇太极神态轻松,似乎,他并不是率九万大军在北京坚城下与敌对垒,倒象似在盛京,他下朝后,比较闲暇的时候,召一些武士来较武艺一样。
范文程陪着皇太极在笑,可是,他知道,皇太极内心并不轻松,因为这几次和袁崇焕,满桂接仗,损伤了不少兵马,袁崇焕和满桂二人恰是二道铁墙,挡住了女真大军的进攻。
听说,各地勤五兵马都急急往京城赶,如果不能在他们来之前解决掉袁崇焕和满桂,那么此次出兵中原,只能算是损兵折将而返。这对皇太极的威信是极大的伤害。阿敏和莽古尔泰平时就飞扬跋扈,不听调用,以后怕更会拿这次的事来说事,以此来证明,凡事绝不能皇太极一个人说了算,而应四大贝勒同时通过的事才能执行。范文程甚至都已经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了。军中有人在埋怨皇太极不听大家的话,一意孤行,绕了那么大弯子来攻大明,结果自半点便宜没得到呢,自己倒死了一万多人了。
这些话皇太极无疑也知道了,他虽尽量装得轻松,装得成竹在胸,但其实他并不轻松,也没什么必胜的把握。
范文程正想着时,那摔跤的巴图鲁们发生一阵大笑,原来一个巴图鲁被突然摔倒在地上。皇太极和范文程的目光也停在那人身上,那名巴图鲁摔得挺惨,口鼻流血,好象爬不起来了。
皇太极摇了摇头。刚要离开。忽听身后掌声雷动。猛回头,见刚才口鼻穿血的那个大汉站了起来,不但站了起来,还把对手高高举起,远远的抛了出去。
皇太极频频点头,他指着那人笑向范文程说道:“范先生,你看,这不到战到最后,还真不知谁胜?”
范文程陪笑道:“可不是,一时的胜负不算什么,最后的胜利才是最大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