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那个小屁孩调戏了!
一直到晚间跟着越千秋出门时,安人青只觉得浑身上下还是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烦躁。或者,那不能称之为烦躁,而是一种羞耻。她今年正好三十二岁,在如今这等十五花信少女就可以及笄嫁人的年头,同龄的女人说不定都快当祖母了,可她还是单身一个。
在越府其他人眼中,她是九公子身边的红人,可因为当年她曾经冒充过四太太,没人敢登门提亲,顶多只是婉转试探过她的口气。可她被越老太爷收服不假,畏惧大太太和越影的手段也不假,可要说她会随随便便挑个越府的得力管事之类的嫁了,那简直是开玩笑。
可要是长年累月这么拖下去,她难不成这辈子就一个人?
越千秋今晚点了安人青跟着出门,随后下午先是去成功堵截住了东阳长公主,用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这位金陵城中无数官员谈之色变的帝妹,让苏十柒出来放个风,等傍晚骑着那匹聪明的坐骑招摇过市时,却还常常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她的表情。
算计我的婚事?那我就先来让你烦恼烦恼!
作为金陵城中颇具名声的老店,永宁楼在秦二舅亲自登门之后,连忙紧急派人先后去通知原本预定了包厢雅座的客人,好说歹说再外加帮人预定其他酒楼饭庄的席面又或者包厢,最终成功腾出了地方给越千秋临时起意的这场庆功宴。
所以,当越千秋抵达时,就只见秦二舅已经亲自等候在了门口。他跳下马来上前对着人唱了个大喏,这才笑容可掬地说:“都是我想一出是一出,结果让您和大舅操劳受累了。一会儿晚上开宴的时候,你们二位可一定要坐首桌!”
虽说自己的妹妹三太太秦氏这些年和越千秋的关系仍然算不上热络,远远比不上大太太,可秦家和越千秋的关系却相当不错,秦二舅只从秦家这些年在官面上越来越吃得开,就觉得当年的结交实在是非常明智。所以,这会儿越千秋客客气气道谢,又邀他兄弟坐首桌,秦二舅顿时笑得眼睛都眯缝了起来。
“这哪里敢当,我和大哥也就是跑跑腿安排一下,哪能占什么首席?”
“就凭二位是咱们越家的舅爷,那就够资格!”
越千秋一面说,一面热络地伸手搀着秦二舅的胳膊进了永宁楼,一面往里走,他一面大致透露自己在北燕埋了一根线。如果可以,通过霸州和安肃军,可以试着染指从前被某些大商人垄断的私贸商路。这下子,秦二舅顿时怦然心动。
可心动归心动,他还是不无犹豫地说:“私贸毕竟是朝廷严禁,会不会……”
“之前长公主就曾经营过类似的商行,是得到皇上特许的,有武德司和刑部总捕司的力量在其中,咱们如果要做,自然也是一样。正好那一家因为战略需要被故意透露给北燕,如今被连根拔起,正好有了空缺,可产业没了人还在,而且出手得早换了大笔银子,本钱也够。”
秦二舅见越千秋三言两语就描绘了一个美好的前景,他终于彻底心动。唯一不太明白的,也就只有为什么东阳长公主明明可以彻底另起炉灶,为什么需要一个微不足道的秦家。可这些年越千秋和他们交易,那也确实是童叟无欺,他最终就没再多问。
“九公子既然带挈我和大哥,那没得说,要怎么干,你回头吩咐一声就是了。”
越千秋最满意的就是秦家这兄弟俩做事果断,从不拖泥带水,而且对他也有一种相当程度的信赖,有时候甚至愿意担风险。否则,金陵城那么多商贾看到他得越老太爷宠爱,东阳长公主偏爱,甚至皇帝不明原因的偏袒,常常主动送上门结交,他干嘛非得挑中秦家?
而且三太太秦氏当年在差点拐卖他的那桩公案中,也不是洁白无瑕的,这些年和他关系也不怎么样。可是,秦家是越家的姻亲,这种天然的关联秦家既然愿意竭力维持,越老太爷也没有因为三太太的愚蠢短视,就扔掉这门姻亲的意思,那么他也愿意带挈非常识时务有决断的秦家兄弟一把。
三言两语敲定了一桩日后的合作,越千秋又笑道:“之前我偷懒,让二舅你帮忙跑腿,这已经够过意不去了。今天既然是我设宴请大家庆功,哪有支使你在前头迎客,我在后头偷懒的道理?我去门口迎客,回头客人进来之后,就请二舅你帮我款待款待。”
说到这里,越千秋就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笑眯眯地递给了秦二舅:“这是首桌的名单,至于其他几桌,反正今天都是年轻人,他们爱和谁坐就和谁坐,不强求。”
秦二舅想要推辞,谁知道越千秋把纸塞过来,随即转身就走。想到外人都说这位九公子如何跋扈如何骄横如何不讲道理,他不禁在心里暗叹了一声世人就是偏见多,越千秋那脾气,只要你对真心实意,他能回报你的东西绝对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