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兰陵郡王为什么要招揽他?要招揽他又为什么是二戒过来?越千秋为什么瞧着像是和人唱双簧?难不成……那位在北燕炙手可热的兰陵郡王竟然是大吴的内线吗?
一时间,萧长珙说的话,越千秋说的话,二戒说的话,此时奇异地糅合在了一起,甄容越想越觉得自己这猜测很可能是真的,一颗心也是越跳越块。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一步冲入了鏖战正酣的两人中间,一拳架住了越千秋的手,一掌格开了二戒的抡臂。
而就在这交手的一瞬间,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两个人下手根本不像动静那么大,刚刚这看似乒乒乓乓打得热闹的一幕,分明是两人故意放了水的!
越千秋从甄容那变幻不定的脸色就知道人应该猜到了某些玄虚,嘴里却不肯容情,轻蔑地冲着二戒叫道:“汪靖南那般利诱,甄师兄尚且能不为所动,现在你这空口说白话,就想让他信你,做梦!”
二戒才刚刚和越千秋半真半假打了一架,此时懒得再和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家伙假斗嘴,当即也不理会越千秋,直接看着甄容道:“我家郡王真心实意,若不是见你之前重情重义,不曾因为汪靖南蛊惑就出卖故旧,他也不会提这样的邀约。”
“最重要的是,我家郡王招揽你这样一个在南朝既未出仕,也非门派高层的小子,他不图你相告什么南朝隐秘,因为你也不可能知道。我家郡王完完全全只是怜惜人才,不忍你一个能徒手搏熊的勇士,回到南朝之后却命丧那些无能庸碌之辈的算计!”
二戒说着腾出另一只手重重压了压甄容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留下来,我家郡王可以承诺,你可以继续光明正大地承认自己是青城弟子,而且你不是以叛国的名义,而是以北燕皇族重新归于大燕的名义!”
“甄师兄……”越千秋见甄容面色越发挣扎,他就叹了口气道,“你之前都能受得起汪靖南的诱惑,我相信你能做出决断。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直接去找那个异想天开的家伙!”
越千秋扭头就走,须臾跃上墙头,紧跟着,就传来了他呵斥窥视者的声音,有人辩解的声音,仓皇离开的声音……在这外界的小小骚动渐渐远离之际,甄容用意味难明的表情盯着二戒,突然把心一横,直截了当地问道:“为什么?”
二戒那蒲扇似的双耳高高竖起,多年苦修童子功的他几乎把五十步方圆之内每一点每一滴的动静全都尽收耳底。直到确定再无耳目,他方才极低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他需要帮手。”
尽管没有明指,这短短几个字也非常含糊,可甄容却悚然而惊。哪怕他已经这么猜测过,可自己也觉得这设想太过疯狂,可如今他这半个师父却告诉他猜想得没有错!
“我……可青城怎么办,师父和师叔他们怎么办……朝中某些人一定会借题发挥……”
“皇上是知情者。”二戒见甄容顿时沉默了下来,脸上分明并不仅仅是信服,而是明摆着满满当当都是不信任,他忍不住在心里为大吴皇帝默哀。
就连甄容这种民间武人,都知道皇帝素来弱势,常为大臣左右,拿皇帝当保证着实没啥用。
于是,他只能低声说道:“越老太爷身边最得力的越影如今就在北燕,他会想办法的。老爷子在武林诸派中颇有威望,再说,还有长公主在,当朝首相赵青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足足沉默了好一会儿,甄容才突然开口说道:“你知道,越九公子想要挟持萧敬先回金陵吗?”
面对二戒那张瞠目结舌的脸,甄容终于觉得自己的郁结忧虑总算是有了纾解的地方。他报复似的笑了一声,随即一字一句地说:“他说,这件事已经得到严大人他们的认可了。”
二戒顿时暗自咒骂。他只知道萧敬先有意南投而已,什么时候变成越千秋要挟持人跑路了?该死的严诩,该死的越小四,这两个家伙竟敢瞒着他……等等,这是越千秋对其他人放出的一个幌子?和之前一样,调动使团之中其他人积极性,使他们不至于被动的一个幌子?
又或者是利用这风声继续钓鱼?
二戒只觉得头痛欲裂,忍不住异常怀念只需要打打杀杀,不需要动脑子的美好生活。
和动脑子比起来,动手真的是容易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