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很强大……
越千秋算得上是见多了世面的人了,可此时此刻面对如此奢靡铺张到令人发指的一幕,他还是觉得自己像个刚刚进城的傻乎乎乡下人。踩着那软绵绵的红毯,一步步沿台阶而上,最终进入那座高堂时,他再次觉得这儿点着的无数蜡烛实在是有点刺眼。
在这个只有蜡烛油灯而没有灯泡的年代里,要营造出如此灯火辉煌的氛围,得烧多少钱?
当他终于适应了这室内外的光线差别时,就只见居中主位上,一个约摸三十出头的青年站起身来。那青年身穿一件刺绣着五彩蟒纹的锦袍,头戴的金冠上,隐约可见镶嵌着一粒粒朦朦生辉的南海珍珠,容颜俊秀,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势。
只从这坐在主位上的动作以及那衣着,他便大略推断出,这就是今夜饮宴的主人。
那位他根本就不知道是谁的晋王……
正当越千秋这么猜测时,就只见这位晋王大步走上前来,直到越大老爷身前一步远处,人才停下步子,随即毫不客气地用眼睛上下审视了一番越大老爷,呵呵笑了一声,就来到了严诩跟前,左看右看之后,竟是又呵呵笑了一声。
等到人最终来到了越千秋面前时,他没等那利眼在他脸上身上看多久,就抢先咧了咧嘴。
“呵呵。”
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人抢在前头笑了,晋王微微愕然,随即就沉下脸来瞪着越千秋,直到发现人毫无畏惧和自己对视,他方才哈哈大笑了起来。在这极其宽敞而安静的大堂中,他这突兀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难受得越千秋很想捂耳朵。
这厮简直是神经病啊!好端端的笑什么笑,聒噪到犹如魔音贯耳!
眼见人笑得张狂,打小就是个叛逆分子的严诩终于忍不住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竟是突然来了一声不逊色对方的大吼:“有什么好笑的?”
刹那间,晋王的笑声戛然而止。而他的目光也从脸色很不好看的越千秋脸上,挪到了严诩那儿。可这一次,他总算不再像之前那样和人四目对视了,而是眯着眼睛瞅了严诩两眼,这才慢吞吞地说起了话。
“本王眼神不大好,就算近在咫尺的东西也只能看到一个轮廓,所以不管是白昼还是黑夜,都得亮一些,近一些,这才能看得清楚人。”
此话一出,就连越大老爷也不由得吃了一惊,更不要说严诩和越千秋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严诩终于有些尴尬,不得不干咳一声道:“就算是晋王殿下眼神不好……可你刚刚看着我等三人,突然笑什么?”
“笑越大人和严大人,是想到二位一文一武,端的是人才出众,是历来使团中少见的英杰。至于笑越九公子,那是因为我只听说过甘罗十二出使赵国,舌灿莲花不费吹灰之力得赵国多座城池,没想到如今吴朝竟然也派区区少年出使,怎么,这是打算当甘罗第二吗?”
越千秋实在是没想到,这屋子里灯火通明,晋王又举止怪异,究其根本原因竟然缘于某人很可能是高度近视眼!因此,此时听到这非常正儿八经的话,他反而有些不适应。
可这样的不适应也只有区区一会儿,下一刻,他就从容自若地说:“甘罗是很厉害,能做到文信侯吕不韦也做不到的事,但有道是术业有专攻,他是舌辩无双的纵横家,当然可以能人之不能,我只不过是使团里一个跟过来趁机瞅瞅北地风光吃闲饭的,当不得甘罗第二。”
锦衣华服的晋王笑得更欢了:“原来在金陵赫赫有名的越九公子,平生所愿只是吃闲饭?”
“哦,原来晋王殿下不是吗?”
越千秋气定神闲地反问了一句,随即天不怕地不怕地说:“只要是盛世无饥馁,只要朝堂多贤臣,只要边关无战事,大多数出身富贵的官宦子弟,虽说日后可能会当着各式各样的官儿,可实则不就是把事情交给下头属官小吏去做,然后自己风花雪月吃闲饭吗?”
满堂中的侍女本来就都大气不敢吭一声,此时听到越千秋竟敢如此反问,吓呆的人不在少数。就连越大老爷也忍不住暗自倒吸一口凉气,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知道小侄儿大胆,却不知道他这么傻大胆。别看他来时还不知道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晋王是谁,可眼下观其容貌,看其言行,当了多年鸿胪卿的他却已经大略有个数目了。
这可是惹不起的煞星!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