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彭明不禁大声叫道:“你莫非就不想知道那个联络神弓门叛逃的北燕人是谁?”
越千秋头也不回地耸了耸肩道:“不想。”
不用想也知道,彭明此时定然气急败坏,因此随着步子往前跨,他就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不就是北燕秋狩司的走狗吗?我当年七岁就差点干掉一个,有什么了不起的?”
安人青和徐浩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了当年那场惊心动魄却又结果让人瞠目结舌的搏杀。那个倒霉的北燕谍探事后落到了武德司的手里,原本就被越千秋折腾得半死不活,后来捱不过严刑拷打,招供了不少有用的东西。所以,越千秋还真是有资格对彭明说这话。
可他俩知道,彭明却不知道,此时简直气得怒发冲冠:“你往自己脸上贴金也该有个限度,就算是你师父,也不敢说七岁就能干掉秋狩司的小卒!”
“师父是师父,我是我!再说,你怎么知道师父不能?他只不过没碰上而已!”
越千秋这才转过身来,虽说个头还比彭明矮一大截,强词夺理时却带着几分居高临下。
“再说,彭会主不知道,那是你孤陋寡闻。我能拿到现在这个六品出身,就是因为我那时候拿下了那个想要掳劫我的北燕谍探。至于你刚刚说蛊惑徐厚聪叛逃的北燕人,十有八九是秋狩司那个楼英长,我说错了吗?”
彭明那森然怒色顿时完全僵在了脸上,平生第一次产生了尴尬这种情绪。多年以来,他对那些达官显贵的痛恨根深蒂固,只以为这种十三四岁的贵介少年,纵使看似长袖善舞,能够巧妙周旋于诸多门派之间,也不过是长辈的提点,可关键的信息却未必知悉。
谁能想到,这越千秋根本就好似什么都知道!
他使劲定了定神,语气下意识地放软和了一些:“既然知道是楼英长,你应当明白,我要见越老大人商议此中内情,这是最重要的大事!”
越千秋却依旧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刚刚说过了,彭会主你要是好好来拜访,好好说话,我自然会把你当成有要事求见爷爷的贵客,不但尽心接待,也会立刻替你通报,可谁让你非要当恶客?我自己也是武人,当然知道武人应当有武人的脊梁和骨气,可没事就乱放嘲讽得罪人,这不是傲气,这是矫情!”
他看也不看彭明那眼看就要爆了的表情,自顾自地说:“我今天才刚刚见过你徒弟袁侯,那小猴子我就很欣赏。他知道铁骑会是个什么光景,却还雄心勃勃想将来当掌门,把门派发扬光大,还想让你看看他的本事!可这样一个想好好看世界的好苗子,却连马都没骑过!”
“连马都没有,还叫什么铁骑会?不如改成铁掌门铁拳门铁刀门铁剑门算了!”
“你给我闭嘴,闭嘴!”
随着彭明这暴怒的喝声,他拼着硬挨了两个门房的几记拳脚,硬生生突破阻挡,朝越千秋扑了上来。这一次,他下定决心不计后果也要好好教训这个小子。可就在那张讨厌的脸近在咫尺时,他陡然觉得面前一花,下一刻,越千秋的那张笑脸就被一张平板无奇的脸取代了。
而他蓄力已久的攻势,竟是被对方平淡到极点的拨拉拆挡,轻轻巧巧化解得干干净净。
眼见就要无功而返,他一咬牙便打算拼命,谁曾想下一刻就听到越千秋开口叫了一声。
“影叔,你怎么来了?是爷爷回来了?”
越影只听越千秋这声音,就知道小家伙有些心虚,刚刚还毫无表情的脸上就露出了极其寡淡的笑意。
“老太爷说,武林的事情,各大门派的事情,你师父和你管,他不管。只不过,你这张嘴也该收敛收敛,不要动辄得理不饶人。彭会主这么多年维持下来,毕竟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