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云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肖钢的身份,以及朱梅在二里牌的职业,都让他怀疑。或许,这件事,只有胡梦北才能查清。虽然防空洞的入口,就在旁边,可朱慕云却不能进去。
在陌生的床上,朱慕云在天快亮时,才沉沉睡去。但没睡一个小时,体内的生物钟,就准时叫醒了他。刚起床,朱慕云就闻到了一股饭香。自从在警察局上班后,他几乎就没在家里吃过饭,更不要说是早餐了。
“快去刷牙洗脸,马上吃饭了。”朱梅早就起床了。
“麻嘎嫌几晓得煮饭了。”朱慕云说,朱梅以前在湘中时,从来没有下过厨房。可现在,饭菜搞得很好,而且当年妈妈的味道。
“么子法?”朱梅无奈的说。
“慕云,你今天也得上班?”肖钢也起床了,听到他们叽里咕噜的话,半个字也没听懂。他们姐弟一说家乡话,他就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除非全城戒严,否则缉查科就没有休息。”朱慕云说,他星期天其实是可以休息的,但他只要没有特别的事,一般都会去码头。
“你在缉查科上班,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朱梅说,当着外人的面,她自然不会跟朱慕云说家乡话。
“现在的工作很好,干吗要换?”朱慕云奇怪的说。
“你不知道舅舅一家是怎么死的?”朱梅眼睛一下子红了,生气的说。
“舅舅一家确实是日本人炸死的,但这是战争,难免会有死伤。况且,我现在的生活很好,这还得感谢日本人。”朱慕云不以为然的说。
“你就看不到,有多少同胞,死在日本人手里?”朱梅更是生气,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朱慕云怎么就不明白呢。
“现在是战争时期,顾不上别人,管好自己就行。”朱慕云固执的说。
“如果全国都被日本人占领了,你自己再好,又有什么用呢?”肖钢突然说。
“姐夫,你这话可与汪主席的和平运行背道而驰,只要我们与日本人建立亲善关系,共同建设东亚新秩序,建立大东亚共荣圈,中国被谁占领,又有什么关系呢?”朱慕云争辩着说。
“你啊,你啊,真是顽固不化。”朱梅恨铁不成钢,朱慕云不但是特务,而且已经成为了地地道道的汉奸。
“姐、姐夫,你们对日本人这么不满,是不是那边的?”朱慕云突然说。他知道,如果再说下去,他们夫妇,恐怕就要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国家大事,我们也懂。但是,日本人杀人放火,烧杀掠夺,却是有目共睹。”肖钢淡淡的说,他也觉得,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就算朱慕云真的能迷途知返,也必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汪主席上次在广播讲话中,就强调过,要共同排除和平之障碍。如果所有人,都与政府合作,协助皇军作战,又怎么会出现那种事情呢。”朱慕云振振有词的说。
“肖钢,我们走。”朱梅气得把围裙取下来,扔到地上。
“姐,你别走啊,等会我还要陪你去百货公司买东西呢。”朱慕云连忙说道。
“不敢当。”朱梅冷冷的说,她多次亲眼见过日军的暴行,对日本人恨之入骨。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当日本人赶出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