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俭接过信缓缓看完,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同时也把信依照李弘的意思,递给了马载与李敬玄。
“对了,定远将军当初的府邸如今做何用?我现在的宅子太小了,这么多人根本容不下,不知定远将军可愿意,把你那当初的府邸暂借我住上一段时日?”李弘似笑非笑的看着则罗。
这个王八蛋,竟然是从白衣大食回来的!难怪他知道卡希姆失踪的消息,肯定是白衣大食希望从他这里知道些什么,或者是让他帮着打探。
“这……这,末将那座府邸又破又烂,怎好意思让大都护您居住,既然大都护如今的府邸过于狭小,不如末将就把这个府邸让给您,末将再搬回原来的地方就好。”则罗原本心里的隐隐不安,变得更加厉害了,总觉得这个大都护,像是比他更危险的狼一样,如今正嗜血的盯着他。
“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爱,所以我又如何忍心让你搬回原住处?这样吧,我就搬到你以前的地方暂住吧,这来的路上我就想着定远将军一定会痛快的答应的,所以我已经派人去接手那座府邸了,既然定远将军无异议,我就在这里多谢定远将军了。”李弘虽然是对则罗说话,但是眼神却看着裴行俭几人。
霍的一下,则罗听着李弘的话,突然间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狠戾,然后又缓缓的坐下,眼睛紧紧盯着场中央的胡姬。
“既然大都护执意想要住在那里,末将自然是欢喜还来不及,只是府里尚有一些杂物未曾拿走,末将这就派人去……。”
“那倒不必了,我会派人去给你送过来的。”裴行俭冷哼一声,冷冷的拒绝道。
看了李弘给的那封信后,他才知道,这个则罗最近鬼鬼祟祟,背着自己竟然跟白衣大食相互勾结上了。
“在下岂敢劳驾副都护大人,还是由在下的人去合适一些,来人啊,立刻去旧府邸,把咱们的杂物清理掉,别碍着了大都护的眼睛。”则罗看着门口出现的壮汉,冷冷的说道。
“放肆,这里不是你说了算,我说不用就不用,岂能容你拒绝。”裴行俭霍的站了起来,看着则罗冷喝道。
则罗则是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一直盯着那几个在跳舞的胡姬,如今上身已经身无寸缕。
“龟兹归大唐管辖,但龟兹城却是应该由我则罗来做主!别忘了,与我们相比,你们才是外来客,是你们占据了我们的国家!”则罗看着被李弘示意坐下的裴行俭,针锋相对道。
“但是你却出卖了你们的王。唐人有句俗话:请神容易送神难。大唐应天意、顺民声,为造福天下苍生为己任,无论是安西、还是吐蕃等等,都是我大唐的土地,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百姓在你们的治理下民不聊生、苦不堪言,我们自然就有责任来管辖、来取缔、来任命、来造福这西域。则罗,如果你现在不是我大唐的正五品上的定远将军,我想,就在龟兹城内,想要你颈上人头的怕是大有人在吧?所以,这龟兹、这安西、这西域,除了我大唐,没有人有资格成为它的主人!而这片土地,它也只能姓唐!”
李弘说道最后,眼中寒光四射,久居高位的威严跟霸气,如滔滔江水般在整个大厅内蔓延开来。
而龟兹乐跟胡姬,此时早已经躲到了一边,敬畏的看着有股睥睨天下气势的李弘。
如此霸气、如此强硬的话语,不光是震住了则罗,就是裴行俭等人,也是被震惊的无以复加,感到解气极了,只能姓唐的话语仿佛惊雷一样,震耳欲聋。
大唐在西域虽然是主人,但从来没有人敢像李弘这般,如此理所当然、如此威武霸气的说出来,而这种舍我其谁的狂傲之气,则不就是大唐开疆扩土的初衷!?
“禀将军……。”
门口的报告声惊醒了被李弘一番话语震慑住的则罗,看着刚才离去的壮汉一脸慌张,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立刻问道:“怎么回事儿?”
壮汉犹豫的看了看他,再看了看李弘右侧的裴行俭等人,诺诺说道:“府邸被大唐兵士包围了,我们出不去,我们硬闯了两次,已经是死伤了十余人了。”
“你……。”则罗扭头看着李弘,眼中的愤怒毫不掩饰。
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恨恨的看着李弘,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来昨日从自己旧府邸经过,这个大都护不是无意经过啊,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然的话,今天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这是来者不善啊。
则罗想了半天,那水泥的私运,自己可是慎之又慎了,可是派了最为亲近、也是行事向来最谨慎的心腹一路押送回来的,是不可能被发现的。何况是最日刚抵达,今日就被发现?这少年也太神通广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