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渐渐明亮,天际泛起鱼肚白,晨光微弱,将要入冬的太阳,温吞吞,微弱潮湿。山林的植物上凝结了凉凉的露珠,空气中有草木的芬芳,鸟儿的啼叫在丛林深处,深深远远,更加的幽静空灵。
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大清早,明军阵地就开始哄闹起来,几位总兵下了命令,他们今天要拔营了。
很多人都很错愕,难得是要渡河?没错!他们要渡河,但是不是西渡,而是北渡,渡过堵水河支流,卢九德陈洪范等人跟秦翼明意见始终无法统一,最后,卢九德等人决定,分开扎营,明军的联军也正式分裂。本来卢九德最近就吃了很多闷亏,借这次机会闹分家,秦翼明不过就是一个总兵,大家没必要都听他的!
总兵们觉得自己跟秦翼明分开了,他们可以更好的争功劳,可是手底下的士兵们却是另外一种想法,他们觉得离开了秦翼明的精锐部队,他们的安全没有了保障,这里面很多人对张献忠都有畏惧心里。
不过总兵一句话,该拔营的还是得拔营,十万大军,一下子走了六万,他们渡过堵水河支流,在河对岸三十里处扎营。
离开了秦翼明,卢九德就以老大自居了,他召集了左良玉、陈洪范等总兵在自己的大帐内开会。
“各位,现在我们跟秦总兵分开扎营,但是我们还是有六万大军,而对面只是一些拿着锄头的流贼,根本不堪一击,只要我们成功渡河,胜利必然是我们的,到时候功劳大家分。”
“卢监军说的是,咱们可是六万精锐,那些乌合之众如何抵挡,卢监军说吧,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陈元捷拍马屁道。
卢九德看了看陈洪范和左良玉,问道:“左总兵,你是成名已久的大将,现在张贼就在河对岸,左总兵觉得我们该如何渡河?”
左良玉还在沉思,张献忠是他的老对手了,这个人狡诈多变,在流贼当中威望甚高,想要轻易渡河恐怕不是容易的事情。
“渡河恐怕不那么容易!”
陈洪范不以为然道:“左总兵,有这么难么,我看咱们先用铁链修三坐浮桥,到时候趁夜强渡!”
“不可!咱们六万人,靠三座桥过河,那等于送死!张贼可不是傻瓜,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咱们过河!”刘良佐反对道。
陈洪范一脸鄙视,道:“哼,当初若不是你不听老夫劝阻,怎么会有泌阳之败,今日怎的却如此胆小起来!”
“正因为吃了亏上了当,我才知道应该小心谨慎!”
“哼,三座桥足以,只要我们先将精锐送过河去,守住阵地,后续部队跟上,到时候还怕张献忠的那些流贼么?”
“可是”
卢九德不耐烦道:“好了,别争了,争也争不出所以然来,仗还没打,自己先吵起来了,都安静,左总兵,你怎看?”
左良玉摸了摸下巴的胡须,道:“能不能渡河,关键看先过河的部队能不能守住阵地,让后续的将士可以过河,我看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是把大家的骑兵都集中起来,从上游渡河,绕到张贼队伍后进行骚扰,分散张贼注意力;同时另一路从桥上渡河,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有道理,咱家赞成左总兵的策略。”卢九德第一个同意,无关其他,只是左良玉的威名太盛,听大将的总没错。
“我赞成!”
“我也赞成!”
其他总兵副将纷纷表态,他们都觉得左良玉的办法可行。
卢九德见没有人反对,便对大家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就按照左总兵的办法,三日后,咱们就渡河抢功劳!”
“好!抢功劳!”大帐内一阵热血沸腾,仿佛天大的功劳马上就要砸到他们头上。
马凤仪纠缠秦翼明,总是热脸贴冷屁股,秦翼明也繁忙无比,根本没有时间搭理她,反倒是左梦庚,总是对她百般迁就,百般讨好。所有感觉无聊的时候,她就跟着左梦庚一起胡闹玩耍。
左梦庚正在准备让马匹上船,这些天来,他一直按照宋献策的办法训练这些马匹,直到这些马匹上了船后,就再也不敢下船,即使有人牵着,这些马匹也是不敢下船,这都是训练的结果。今天,他准备钓鱼,鱼饵就是这些马匹!
“都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
“好,上船!”
左梦庚指挥着大家开始动了起来,正在忙碌,马凤仪忽然冲了过来,道:“左公子,这么好玩,我也要去!”
“这马姑娘,这可是很危险的啊!我可不想马姑娘有任何危险!”左梦庚担忧道,他是真的担心马凤仪的安全,虽然是准备就绪,可要是来个万一呢?
马凤仪嘟囔着小嘴道:“切,左公子你若不惊风的,我看你去更危险!要不要我去,你若不让我去,以后我就不跟你玩儿了,哼!”
左梦庚没办法,犟不过马凤仪,只好点头。
十几艘民船开始向河对岸漂去,船上有雄壮健硕的马匹,还有破衣烂衫的逃兵,这些天来,一直都有协从营的人逃跑,屡禁不止,秦翼明给他们再怎么优待,也无济于事,毕竟这些人的家眷都在河对岸,他们如何能不逃跑,如何能不想着家人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