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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刘彻这一行的到来,马上就引起了附近的几个游侠的注意。
众所周知,长安游侠与商贾、贵族之间,存在着诡异的寄生联系。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游侠们其实就是商贾、贵族们豢养的打手和狗大腿,黑手套,脏事、坏事都是他们在做。
这样就可以规避风险。
哪怕出事,也可以推给替死鬼、临时工,与人品高洁的纯真君子、士大夫们完全无关。
都是可恨的不法分子在打着我得旗号搞事!
更何况,此地与廷尉官署距离太近,更需要小心应对。
万一跑来一个廷尉的愣头青,非要管事,怎么办?
这时候就是游侠们登场的时候了。
威逼利诱,无非就是那么几套。
实在不行,再从上面施压,总可以找到办法解决。
总之,一直以来,这些家伙就是靠着类似手段,遮掩着、掩盖着。
但可惜,刘彻是有绣衣卫做耳目的。
且在这个长安城里,广布密探。
若只是小打小闹,可能刘彻不会知道。
但他们搞的这么大,绣衣卫又不是瞎子,且绣衣卫至今都是一个笼罩在神秘之中,难以为外界所干涉的特务机构。
于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就暴露无遗了。
但,这些人不知道啊!
至少,下面具体办事的人是肯定不知道的。
至于上面那些知道绣衣卫的存在与可怕的渣渣,还想着卷入这样的案子,想捞好处,那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
这几个游侠一看到有着贵族公子哥,居然在这章台街下车,马上就警觉起来。
有人回去报信,也有人凑了上来,想要接近刘彻一行,眼睛之中更是颇为不善。
刘彻却是懒得理会他们,只是一挥手,就让随行的侍卫将他们拦在一边,不许靠近!
“我家公子,也是你们可以接近的?”侍卫们眼睛一瞪,就将他们驱离。
但这些家伙却不死心,盘亘在附近。
刘彻懒得理会他们,带着司马相如以及十来个随从走进闾里之内。
与此同时,暗中负责保护刘彻安全的数百名便衣士兵,或者装扮成行人,或是乘着马车,或者推着货车,在这章台街之中密布警戒哨所。
章台街的各个路口和主要通道上,更是忽然间来了一队队士兵。
甚至有人在某些主要路口放下了姗栏,对过往行人进行检查,理由是:奉执金吾命令,严查过往行人。
这个理由勉强可以接受,因为执金吾确实常常会抽查某一段地域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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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走进东三里之中,长安城全面改造过后,各个闾里的宅院就全部标准化了。
尤其是在中下层百姓之中,所有宅院都三室一厅,有些类似后世农村的院落,但更加原始。
只是由于全部用了红砖砌墙,所以比过去的土砖机构更牢固,也更干净。
三百多个小小的院子,按照着统一的排列,次第延伸进了巷子深处。
几个衙役打扮的男子在巷中巡视。
只是,看他们那副无精打采和懒洋洋的模样也就知道,他们其实压根就不在乎住在这里的百姓的死活与安全。
若是在戚里和尚冠里,则绝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哪里的巡视官吏,日夜不休,尽职尽责。
甚至每天都还有着军队巡逻,保证安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算是后世米帝的华盛顿,曼哈顿的富人区与皇后大道的贫民窟的安保力量和治安人员的素质,就是天差地别!
更何况是在这西元前?
在事实上来说,在贫民窟的闾里安排治安人员和官吏,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了。
这些人看到刘彻一行,立刻就跟哈巴狗一样的赶着趟子上前来拜道:“某等拜见公子!”
刘彻看了看这些家伙,问道:“尔等可知阳唯遗孀所居何处?”
阳唯是去年的燕蓟之战中关中许多自带干粮前去从军的一个小伙子。
不过很可惜,他没有带着荣誉与军功归来,反而战死沙场,甚至埋骨异乡。
讲道理的话,他的遗孀和家人,应该会得到军方的善待。
甚至搬进专门为军属准备的闾里,受到相对好的优待。
这些军属闾里,一般都是环绕在戚里和尚冠里以及北阙附近,有着良好的闾里环境,甚至,闾里的孩子还可以享受贵族富商们开设的私塾的免费教育。
但可惜的是,阳唯上自带干粮从军的。
他并不隶属于任何一支汉军。
且直至战死,也未披上汉军的战袍。
于是,在法律意义上,他属于为国捐躯的英雄,其灵位也被迎到了凌烟阁,名字被刻到了石碑上。
但问题是……
因为他不属于任何一支军队,所以,没有军队接受他的遗孀。
也就是说,除了法律规定的抚恤费用外,他的家人无法享受任何其他优待。
而在事实上来说,现在的汉室战死者抚恤跟十年前没有差别。
一个士兵战死,抚恤金额不过千钱而已。
对那些战死者的遗孤和家人们来说,国家抚恤其实只是零头。
真正重要的是各个军队内部的福利。
像是这次长安改造,那些隶属各个野战军的遗孤和遗孀们就全部被集中安置在了各个老长官的家宅附近,在实际上来说,对他们承担保护和赡养义务的是他们的父亲/丈夫生前的长官。
这个制度很有效的增强了军队内部的团结和向心力、集体荣誉感。
但也带来了许多问题。
其中,类似阳唯这样自带干粮,没有团队的人,一旦死了,那基本上是白死了。
自马邑之战以来,类似阳唯这样特例在关中已经有了数百户。
刘彻也一直在想办法解决这个窘境。
但可惜,他是皇帝,不可能天天来思考这些问题。
于是就拖到了今天。
而如今,类似阳唯这样的人家,却成为了刘彻破局的关键。
你想想看,阳唯,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军人,而且是一个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的军人。
就像宋明时代,哪怕你连秀才都不是。
但只要穿上儒服,读过书,在文人士大夫眼里,你也是自己人。
若在旁的事情上面,或许文官们不会管。
但你若是被粗鲁的丘八们欺负了,还欺负的特别惨。
君子们必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现在也是一样的道理。